“噢,不,不!我要为父亲顺利归来而祈祷,”莫黛斯特回答,“我想过了,我就这么穿得暖暖和和出去,对我只会利多弊少。”
于是米尼翁小姐上教堂去了。她单独走在拉图奈尔夫人的身边。她拒绝挽起陪媪的手臂,因为她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她那位伟大的诗人,内心便激动不已,浑身发抖。她生怕拉图奈尔夫人会盘问她。目光一扫,看上 莫黛斯特来到时,一个内心的声音对她喊道:“就是他!”
那礼服,那基本上属于巴黎气派的举止,那玫瑰花形的胸饰,那手套,那手杖,那发间的香气,没有一样是勒阿弗尔的。所以,当拉布里耶尔扭过头来打量高大而又骄傲的公证人老婆、矮小的公证人和那个臃肿的怪物(这是女人之间常用的词,那天莫黛斯特正好打扮成那个样子)时,这个可怜的姑娘看见门顶上透进的阳光整个照亮了那张富有诗意的脸庞。她虽然有了思想准备,仍然觉得心头猛地挨了一击。她不会弄错,因为一朵小小的白玫瑰花几乎将那玫瑰花形的徽章遮住。不露名姓的姑娘,戴了一顶旧帽子,帽子下面蒙上了双层的面纱,爱乃斯特是否会认出她来呢?……莫黛斯特真害怕自己心爱的人再看她第二眼,赶紧装出老妇人走路的姿态。
“老伴,”小个子拉图奈尔一面朝自己的位置走去,一面说,“这位先生不是勒阿弗尔人。”
“嗨!外地人来的多了!”公证人老婆回答道。
“可是外地人什么时候来参观过我们的教堂呢?”公证人说道,“这教堂的历史还不到二百年呀!”
整个作弥撒的时间,爱乃斯特都伫立在门边,他在女客中没有看见一个能将他的希望变为现实的人。莫黛斯特到了仪式快结束时,才算控制住自己的颤抖。她领略到的快乐,只有她自己才可以描绘。终于,她听到了一个相当体面的男子在石板地面上走动的脚步声,因为弥撒已经作完,爱乃斯特正在教堂里绕圈子。这时教堂里只剩下了“爱好”虔诚的人,爱乃斯特正对他们进行精细的和透彻的分析。他注意到,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从他身边走过,挎着她胳膊的一位“教友”浑身颤抖。只有这一个女人遮住自己的面孔,这使他顿生疑窦。他怀着恋人的好奇心仔细研究了莫黛斯特的衣着,更证实了他的怀疑有根有据。拉图奈尔夫人离开教堂时,他也走了出去,保持相当大的距离跟踪着她,见她和莫黛斯特一起回到了王政街。按照惯例,莫黛斯特在那里等待着晚祷时刻的到来。爱乃斯特打量了一下这幢房屋,见门口挂着盾形标志①,便向一个行人打听这位公证人的姓名。那个行人几乎带着骄傲的神情告诉他,这人名叫拉图奈尔先生,是勒阿弗尔的头号公证人……。他沿着王政街走去,想往宅子内部望上一眼。这时莫黛斯特望见了她的情人,于是她谎称自己病得很重,不能去作晚祷了。拉图奈尔夫人便留下来给她作伴。
①这种盾形标志挂在公证人的家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