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卡那利高声叫道,“我那天对绍利厄夫人说得很对,我应该放出一首什么新诗。对我的崇拜已经下降,已经有些日子我没有收到这样的匿名信了……”
“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么?”拉布里耶尔问道。
“对,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叫德·埃斯特,住在勒阿弗尔!这显然是个化名。”
说着,卡那利将信递给拉布里耶尔。这首诗歌,这不愿为他人所知的激情,总之,莫黛斯特的心,妄自尊大的人用那么一个动作,就毫不在乎地递过去了。
“真好!”审核官叫起来,“这样把最难于启齿的感情吸引到自己身上,逼得一个可怜的女子越过所受的教育、天性、社会给她划定的习俗界限,打破惯例,多美啊!……天才能获得怎样的特权啊!象拿在我手中的这样一封信,出自一位少女之手,一个真正的少女,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想法,怀着热情……”
“那又怎么样呢?”卡那利问。
“怎么样?即使象塔索那样饱经磨难,也会觉得得到报答了!”拉布里耶尔叫道。
“亲爱的朋友,”卡那利说,“收到 书信二
致欧·德·埃斯特-莫小姐
小姐:
赞美精彩的作品——姑且说我的作品是精彩的吧——这个行动本身,便含有难以名状的圣洁和纯朴的意味,是不许任何人加以嘲笑的,而且在任何法庭上,都能够证明您给我写信这一举动是完全正当的。即使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如此的盛情也总是使人感到愉快。为此,我首先应该向您表示感谢。在这种盛情面前,蹩脚的诗人也好,真正的诗人也好,在内心深处都会觉得当之无愧,因为自尊心是一种不大经得起赞扬的东西。您给我带来的慰藉能医治好文坛的各种责难给我造成的创伤。
作为报答,我能给予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的最好的友情表示,难道不是与她分享我的经验之谈么?哪怕这样做会使她热烈的向往烟消云散,我也在所不惜。
小姐,一位少女最美好的棕榈枝①,便是圣洁、纯净、无可指摘的生活之花。难道您在世上是孑然一身么?只这一句话就行了。如果您有家庭,有父有母,请您想一想,您写信给一个根本不认识其人的诗人,这封信会使他们多么伤心忧愁!并不是所有的作家都是天使,他们也有缺点。也有轻浮的人,鲁莽的人,自命不凡的人,野心勃勃的人,花天酒地的人。所以,不论天真无邪多么令人肃然起敬,不论法国诗人多么具有骑士风度,您在巴黎总会遇上不止一个堕落的吟游诗人。他们随时准备激起您的柔情,而目的是欺骗这种感情。那样,您的信就会被理解为另外一种意思,而不是象我这样理解了。人家会从信里看到您并没有诉之于笔端的想法。可是,人家有心,您是无意,您又丝毫不加提防。
①西方以棕榈枝作为荣誉或胜利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