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性质在当代讨论的背景上能最清楚地显示出来。当代的经济学家亲眼目睹的不仅有异常严酷和持久的世界范围萧条,而且还有随后的停滞和令人不满的复苏时期。我已经提出了我自己对这些现象的解释, (1) 并说明我为何不认为它们必定是表示资本主义进化趋势中断的理由。但我的许多(如果不是大多数)经济学同行采取不同的观点是自然的。事实上他们恰像1873年和1896年间他们的某些先辈所感到的一样——虽然当时这种意见主要限于欧洲大陆——感到有一种根本性的变化就要降临在资本主义过程的头上。按照这种观点,我们眼见的不仅是由于反资本主义政策而加深的一次萧条以及令人失望的复苏,而且是生命力永久丧失的症状,人们必定预期它会继续下去,为资本主义交响曲未完乐章提供占支配地位的主题;因而他们不能从资本主义机器的功能和资本主义过去的成就对未来做出推断。
许多不以愿望为思想依据的人持有这个观点。但我们应理解那些思想产生于愿望的社会主义者为什么特别乐意利用这个意外收获——他们中有些人竟把他们反资本主义的论点完全转移到这个根据上来。在这样做时,他们获得能够再度依赖马克思传统理论的额外好处。这种传统理论,如我以前曾经指出,他们中间深受熏陶的经济学家已经感到不得不渐渐舍弃它。因为,如(2)
应该注意,这个理论确实提出三个性质截然不同的问题。 目前我们主要关心 当一种类型投资机会被另一种类型的投资机会替代时,国家或地区相对地位可能有重大的变化,这样说是正确的。一个国家或地区越小,它的命运与生产过程中一个特定要素结合得便越密切,当这个要素告罄时,我们对今后贮藏它便感到越没有信心。因此,农业国家或地区可能 在竞争的合成产品(如人造丝、染料、合成橡胶)面前永远失败。把生产过程看做一个整体,这些国家或地区可能在总产量上有净收益,但在这些产品上无法得到满足。这样的可能后果在经济世界分裂为敌对国家势力范围时可能大大严重,这也是正确的。最后,我们所能断言的是,新国家发展引起的投资机会的消失——如果已在消失中——不一定 引起必然影响总产量增长率的空白,这也是正确的。我们不能断言,消失的机会实际上将由至少差不多的机会来替代,但我们可以指出这样的事实,根据那种发展,进一步的发展自然会在那些同一国家或其他国家出现;我们可以相信资本主义机器寻找或创造新机会的能力,因为这样才适合这个论题。但这样考虑问题并不能使我们摆脱消极的结论,回想我们讨论这个主题的理由就足够了。
3.一个类似的论点适用于那个得到广泛认可的观点,即技术进步已经迈出很大步伐,但只有很小的成就。这个观点不仅反映每次世界危机时期和以后——当时显然缺乏头等重要的新鲜主张,这是任何一次大萧条时期人们熟悉的模式的一部分——各种事态给予人们的印象,而且它还是比“人类边疆的封闭”更好的例子,说明经济学家是多么容易犯解释性错误。我们现在正处于创造电厂、电器工业、电气化农场和家庭以及汽车的伟大事业浪潮的退潮阶段。我们发觉所有这些是非常新奇的,在我们毕生中,我们不能看出差不多重要的机会将从何处而来。但事实上,单是化学工业传出的希望就比譬如说1880年时可能预期的机会大得多,更不必提单是利用电气时代的成就和为群众建造现代住宅足以为将来一段长时期提供的投资机会了。
技术可能性是未经探测的海洋。我们可以测量一个地理区域,并评估个别地块的相对肥沃程度,虽然只关系到一定的农业生产技术。认定那种技术,不顾它将后的可能发展,那么我们可能设想(从历史上看这样做是错误的),最好的地块首先耕种,次好的地块 (2) 见我的《经济周期》, (3) 这点对不久前英国发生的绝对人数的微量减少也是正确的(见E.查尔斯,《伦敦和剑桥经济服务所第40号备忘录》)。大量绝对人数的下降将引起外加的问题。但我们对它们可以略而不论,因为这些问题不能预期会在我们考察的期间发生。此外人口的年龄老化会产生另外一些属于政治和社会心理以及经济的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已开始显现——实际上已有如“老人院外集团”这样的事物——我们不能对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加以讨论。但应该看到,只要退休年龄不变,那些不作贡献但须供养者人数的百分比不会受15岁以下人数百分比的减少的影响。
(4) 许多经济学家似乎有一种看法,意思是人口增加本身提供另一个投资需求的来源。为什么——不需为所有这些新工人装备工具和补充原料吗?无论如何这点绝不是明显的,除非允许给增加的工人较低的工资。至于投资机会的形成,还缺乏动力,甚至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很大可能出现按每个受雇佣人数计算的投资减少。
(5) 《国民收入与支出》,第21页。
(6) 17世纪以来的经济学家对未来人口的预测实际上一直是错误的。但造成错误有一些借口。可能甚至是马尔萨斯学说之故。但我认为这种错误延续到今天是不能原谅的。到19世纪下半叶,任何人都应明白,马尔萨斯人口论唯一有价值的是它的限定条件。本世纪头10年明确地表明,它是一个妖怪。可是像凯恩斯先生那样的权威人物竟在战后年代还试图再赋以生命力!迟至1925年,H.赖特先生在他的论人口著作中还谈到“以人口数量之增加,浪费文明之所获”。难道经济学家永远不会成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