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使人类得以生存和发展?是所有那些为人类所用的东西,是一切有用的东西。在这些有用的东西中,有一些是不需要人的劳动投入的,比如空气、水、阳光;这些完全是免费的,归大家所有。而有一些东西,则只有把劳动和大自然的力量结合才能成为有用的。因而,它们的效用可以分解为两部分:一部分可以归因于劳动,只有这一部分可以获得报酬,具有价值,构成为财产权。另一部分则来自自然资源,这一部分仍然是免费的,归所有人共有。
那么,在用于制造效用的这两种力量中, 1.我不想巴斯夏先生——即使他相信他是在如实地分析我的思想——在分析的时候加引号,好像那些话是引自我论述财产权和就业权的文章,或者是我别的作品。事实上,那些话是他说的,尽管在某个地方他把这些话算在我头上,然而,这些话恰恰跟我的意思相反。这种手法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这种做法可能使原作者本人都认不出自己说过的话来。你自己愿意怎么提炼、愿意怎么分析,那是你的事,但是,不要让你的分析性概括看起来像是引用原文。
2.巴斯夏先生说:“他们(包括我在内的三位社会主义者)似乎觉得,在将要爆发的斗争中,穷人志在夺取就业权的胜利,而富人将会起而捍卫财产权。”在我本人看来,我不相信这种事,我甚至不相信我能够相信这种事。相反,我相信,今天,富人比穷人有更充分的理由接受就业权。这一思想贯穿在我的所有著作中,而这些著作首次发表的时间,不是今天,而在10年以前,它们旨在对政府和财产所有者发出一个有益的警讯。与此同时,也想捍卫财产权,反驳那些反对财产权的人士的可怕的逻辑。进而我相信,财产权有益于富人,但也同时更有益于穷人;我认为,否定这种权利就是否定个性原则;而如果压制这种权利,那么,不管社会处于何种状态,在我看来,这都是该社会回归野蛮状态的征兆,而就我所知,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回到这种状态。
3.最后,巴斯夏先生说了:“不过,我并不想仔细地探讨孔西代朗先生的理论……我只想研究一下这一理论中很重要、很严肃的理论基础,也即地租。孔西代朗先生的理论体系可以概括如下:一种农产品的形成,要通过两种活动的结合:一种是人的活动,即劳动,它是财产权产生的前提;另一种是自然的活动,它是免费的,而地主却不公正地占有其收益,正是这一点,构成了对人类权利的侵犯。”
我实在要请巴斯夏先生原谅,上面这段话中,没有一个字出自我的文章,而巴斯夏先生却十分无理地把这些东西归到我的头上。一般来说,我很少掩饰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指的是“中午”,那么,我就不会说“下午两点”。如果承蒙巴斯夏先生不弃,如果先生真想批判我的文章,那就直接批判我本人说过的东西好了,而不要批判他自己概括的什么东西。我在那篇文章中没有写过一句反对地租的话;我知道,我想所有的人也都明白,那儿根本就没有涉及地租的问题,不管是从内容还是形式,都没有涉及;而当巴斯夏先生笔下的我说“自然的活动……应当是免费的”,地主“不公正地占有其收益”,而在我看来,“构成了对人类权利的侵犯”,这里的思想,跟我自己所持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他把我本人认为荒唐的想法归到我头上,而这种想法与我的整个理论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抱怨说,地主从大自然的活动获得了收益;我是为那些没有从中收益的人要求一种就业权,从而使他们能够跟地主一道创造产品,并在他们没有财产(农业或工业财产)作为工具的时候,靠自己的劳动养家糊口。
至于其他问题,先生,我不想为了反驳巴斯夏先生,而鲁莽地要求在您的专栏中阐明我的观点。我没有这种资格是我的福气和荣幸。就让巴斯夏先生随心所欲地编造我的理论体系吧。我相信,我有权要求您善意地允许我在十分必要的时候予以反驳,我只是想订正他对我的曲解,他把我根本不应该承担责任的话塞到我的理论中。我清楚地知道,让自己的论敌说自己想让他说的话,而不管人家本人实际说了什么话,这是在论战中获胜的好办法;我也知道,如果某人要打败社会主义者,那么,把他们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批判,比分别批评他们各自的看法,要更省事一些。不过,我只对我自己说过的话承担全部责任,不管是对是错,除此之外,我概不负责。
编辑先生,巴斯夏先生在您的专栏中展开的讨论涉及如此微妙、严肃的主题,那么,你至少应该就此听听我的看法。因此,我确信,您会支持我的正当反应的,您也一定会出于公正,在您的专栏的醒目而显著的位置上刊登我的抗议。
V.孔西代朗
人民代表
巴黎
1848年7月24日
孔西代朗先生责怪我没有如实表述或者说歪曲了他对财产权问题的看法。如果我确实犯了这种错误,那也不是故意的,而要纠正这种错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引用原文。
孔西代朗先生先论证了存在着两类权利,一种是自然权利,体现的是事情本身之间的关系,另一种是习惯上的或法律上的权利,只有在人为的关系有效的情况下这种权利才能存在。在这之后,他接着说:
“我们直截了当地说吧,迄今为止所有工业国家普遍确立的财产权,其实在一定程度是不合法的,是罪恶的。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点。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而被安排在星球上,因此,整个人类拥有地球表面的使用收益权……
“在所有文明国家现有的财产权制度下,人类完整地行使其使用收益权的共同基础已经遭到侵害;它已被少数人侵占,而多数人被排除在外。事实上,哪怕只有一个人的权利遭到剥夺,那么,这种剥夺本身就构成对人类权利的某种侵害,而由此获得正当性的私有财产权制度也将是不公正的、不合法的。
“文明社会中每个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一无所有,看到周围的土地都被人占据,他难道就不能对那些要求他尊重现有的私有财产制度的人士这样说:‘我的朋友们,让我们互相理解,做一些区分好吗:只有在别人尊重我的财产权的时候,我才会坚定地支持财产权,并尊重别人的财产权。那么,我也是人类的一分子,我也对土地的占有使用拥有权利,因为它属于整个人类,据我所知,大自然并没有说把它给某个人而不给其他人。我发现我降生的这个地方,由于私有财产制度,公共土地已经被瓜分了,并且都保护得严严实实。因此,你们的私有财产权制度乃是建立在窃取我的使用收益权的基础上的。不要把财产权与我所看到的根据你们的人为权利而建立的某种财产权制度混为一谈。”
“因而,目前的财产权制度是不正当的,基本上是建立在掠夺基础上的。”
孔西代朗先生最后试图以下面的一句话概括财产权的基本原则:
“每个人正当地拥有他的劳动、他的才智或者更概括地说他的勤劳所生产的东西。”
为了论证这一原则的内涵,他想象出在孤岛上开垦土地的 [5] John Ramsay McCulloch(1789—1864),英国经济学家与统计学家,著有《政治经济学原理》(Principles of Political Economy, 1825)。——英译者注
[6] 比较年轻的David Buchanan(1779—1848),记者,著有若干经济学著作,1814年亚当·斯密著作的编辑者。——英译者注
[7] David Ricardo(1772—1823),英国古典经济学家。——英译者注
[8] George Poulett scrope(1797—1876),英国经济学家和地质学家,著有大量小册子,尤其是批判马尔萨斯理论的文章。——英译者注
[9] Nassau William Senior(1790—1864),英国经济学家,牛津大学</a> [14] 关于中间人的问题,参看本书 ,及《和谐经济论》 [15] 这里说的是一位18世纪的智者、诗人、剧作家Andrieux讲述的“无忧无虑的磨坊主”(Le Meunier de Sans-Souci)的逸闻。腓特烈大帝正在建造自己的行宫,他发现,规划中的一条林荫道的视线被一个磨坊挡住了。他召来磨坊主,开出很高的价钱,购买这个讨厌的磨坊。磨坊主很顽固,出什么价都不卖。腓特烈大怒,说,“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我乐意,我就可以用暴力拆掉你的磨坊,不给你一个子儿?”
这位磨坊主回答说,“哈哈,当然,假如柏林没有法官的话,你可以这么做”。
据Andrieux说,腓特烈被这个天真的家伙给逗乐了,就允许这位磨坊主保留了自己的磨坊。显然,巴斯夏觉得这个故事是个很适当的例子,所以在别的地方也提到了这个故事。——英译者注
我们最近听到有人说,地租是一种不正当的收入。先不说这个。事实上,很多人都觉得很难理解,为什么资本应当以利息的形式带来永久的收入?他们说,“资本一旦形成后,怎么能够一直产生利息呢?”我们可以用一个例子来说明利息为什么是永久的,并解释其正当性:
我有一百口袋小麦,为此我投入了自己有用的劳动,我本来是可以用它们维持自己的生存的。但我没有这么自己消费,而是将其贷出一年。那么,借这些小麦的人欠我什么呢?他欠我的就是这一百口袋小麦的全部利润。他欠我的就是这些吗?在这个情况下,我提供了某种劳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因此,他欠我的,除了我借给他的东西的利润之外,还有某种劳务、某种报酬,其数量取决于供需法则,这就是利息。显然,到了年底,我仍然拥有这一百口袋小麦可以借给别人,并且可以年复一年地借下去。这种利息只在我借给别人的东西所蕴涵的劳动中占很小的比例,如果我有足够多的小麦可以借给人,那么,我就可以靠利息维持生存。于是,在不损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我能够成为一个有闲阶级。这个例子可以很容易地揭示出,获得空闲本身就是社会进步的一个动力。——作者自注
[16] 作者在其致M.Thiers的信中重新考察了这一假说。参见本书 。——法文版编者注
[17] 关于土地财产权,参见《和谐经济论》Hall发表的讲话中的 [20] Jean-Baptiste Say(1767—1832),法国经济学家,法兰西学院 [23] Sir Thoams More(1478—1535),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曾担任国会下院议长、大法官,因反对英国宗教改革、拒不承认国王为英国宗教领袖而以叛国罪被处死。其《乌托邦》一书为欧洲第一本空想社会主义杰作,以拉丁文出版于1516年,后以英文出版。全书以对话写成,第一部分是他对那个时代英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社会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批判,第二部分则描述了他所虚构的乌托邦岛国的社会制度,在这里,实行的是公有制。——中译者注
[24] James Harrington(1611—1677),英国政治哲学家,其论述理想国家的著作题为《大洋国》(Commonwealth of Oceana ),强调成文宪法,总统间接选举,秘密投票,官员轮流。他的这些设想对美国等民主国家产生了影响。——英译者注
[25] 莫里哀的戏剧Femmessavantes中,敏感的丈夫Chrysale如此形容他的房东。他的仆人,除一人之外,都学他的妻子的样子,只顾享乐,而不管家务。——英译者注
[26] 发表于the Journal des débats,1848年7月28日。——法文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