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绝人之路。我总是怀着侥幸的心理过一天算一天,一旦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就像断线的纸风筝一样被吹回老家。我家离东京大约二百里,回家时我不戴帽子,只穿着平时穿的那身衣服。回到家后,我总是将手揣进怀里,悄无声息地走进家门,然后拉开父母所在的客厅的木格门,站在门槽上。正在借助放大镜低声读着报纸上的时事新闻的父亲和在旁边做着针线活的母亲都会大惊失色地站起来。有时,母亲会发出如裂帛般的尖叫。他们打量一会儿,见我脸上有粉刺,还有腿,这才认定我不是幽灵,于是父亲会化作愤怒的魔鬼,母亲则会哭倒在地。这都是因为我在离开东京时,告诉家里自己已经死了。无论父亲如何怒骂,无论母亲如何哭诉,我都报以神秘的微笑。人们常说如坐针毡,不过我却如坐雾毡,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
今年夏天,我又做了同样的事情。我实际上需要二百七十五日元,可是却谎报说需要三百日元。我不愿受穷。只要活着,我就要请客吃饭,打扮入时。我也知道家里只有五十日元的现金。但是我也知道,家里土仓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二三十个宝物,我去偷那些东西。我已经偷过三次了。今年夏天是 我在这篇以玩具为题的小说中,是表现一个完美的形象呢,还是树立一个情感的楷模?不过,我要尽可能地采用抽象的叙述方法,最大限度地谨慎行事,因为弄不好会没完没了无法收拾。讲出一个道理,讲到最后还得翻回到前面逐一加以解说,最终就变成了一大堆注释,结果剩下的只有头痛、发烧,自责干了一件傻事,接着发作起来掉进粪缸淹死。
请相信我。
我现在就是想写这样的小说。有我这样一个男人,通过一种普通的方法使自己恢复三岁、两岁、一岁时的记忆。我来叙述这个男人三岁、两岁、一岁时的记忆,不过这未必就是荒诞小说。我对于婴儿的难解之处多少有一些兴趣,打算就此写一篇文章。因此,这篇小说主要写的就是一个男人三岁、两岁、一岁时的记忆,其余一概不写。开头 我已经不需要戒备了。
因为我不想写。
还是写吧。假如只写我婴儿时期的回忆也可以的话,假如一天只写五六行也可以的话,假如只有你一个人认真地读的话。好吧,为祝贺这个不知何时能完成的无聊工作的启始,我和你两个人简单地干一杯吧。此后开始工作。
我想起了自己出生后 现在,我的耳边又响起了祖母唱的摇篮曲。“狐狸娶亲,不见新郎。”后面就没有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