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克里·波洛用他自己的方法从容不迫地化解了这种危险得有几分颤抖的气氛。
“水是不是开了?”他问道。
罗利沉闷地——不知所措地说道:“对,是开了。”
“那么或许你愿意泡点儿咖啡?还是说沏点儿茶,如果这样更方便的话。”
罗利就像个机器人似的服从了指令。
赫尔克里·波洛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大手帕;他用冷水把它浸湿,再把它拧干,然后向林恩走去。
“来吧,小姐,请你把这个系在脖子上——就这样。好,我这儿有安全别针。好的,这样马上就能缓解疼痛。”
林恩用嘶哑的嗓音向他道了谢。在长柳居的厨房里,波洛忙得团团转——对她来说,这一切算得上是一场噩梦。她觉得难受极了,喉咙也疼得不得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波洛轻柔地把她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好了。”他说,随后转过头去。“咖啡呢?”他询问道。
“准备好了。”罗利说。
他端来了咖啡。波洛倒上一杯,递给林恩。
“听我说,”罗利说道,“我觉得您还没弄明白。我刚才想要掐死林恩来着。”
“啧啧。”波洛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恼火。他似乎是在谴责罗利刚才那段时间里的失态。
“说句良心话,已经有两个人死在了我手上,”罗利说,“她险些就成了 “他对女人颇有一套。”波洛又平淡无奇地加上一句,眼睛并没有看向脸已经涨得通红的林恩。
“他是个投机分子,会抓住让自己发财的机会。他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恢复知觉以后,她发现他坐在床边。他连哄带骗地说服她接受这个角色。”
“然而当收到第一封敲诈信的时候,你可以想象到他们的惊慌失措。自始至终我都在问自己,‘亨特真的是那种允许自己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敲诈勒索的人吗?’而且对于敲诈他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安得海,他其实看起来也没什么把握。但他怎么可能没把握呢?罗萨琳·克洛德马上就可以告诉他那个人是不是她丈夫啊。为什么要在她有机会瞅一眼那个男人之前就催着她匆匆忙忙去了伦敦呢?因为——也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他不能冒险让那个男人看见她,一眼都不行。如果那个人真是安得海,绝对不能让他发现罗萨琳·克洛德根本就不是罗萨琳·克洛德。绝对不行,能做的事只有一件。付足够的钱,让敲诈勒索者闭嘴,接下来,就溜之大吉——逃到美国去。”
“结果呢,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这个敲诈的陌生人被人谋杀了——而波特少校又指认他是安得海。大卫·亨特这辈子的处境从来都没有这么凶险过!更糟糕的是,那姑娘自己也开始要绷不住了。她的良知在日渐抬头。她正表现出一些精神崩溃的迹象。迟早她都会坦白,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这会使他很容易受到刑事起诉。而且,他还发现她对他的要求越来越令人生厌。他已经爱上了你。于是他决定要减少自己的损失。艾琳必须死。他把克洛德医生给她开的其中一包药粉换成了吗啡,撺掇她每天晚上都要吃药,促使她对克洛德家族的人产生恐惧。大卫·亨特不会被怀疑,是因为他妹妹的死就意味着她的钱又回到了克洛德家人手里。”
“这就是他的王牌:没有动机。就像我告诉你们的——这个案子一直都是颠倒错乱的。”
门开了,斯彭斯警司走进屋来。
波洛急忙问道,“怎么样?”
斯彭斯说:“搞定了。我们抓住他了。”
林恩低声说道:
“他——说什么了吗?”
“说他本来都已经得到了他的钱——”
“真好笑,”警司又继续说道,“他们怎么总是在不该开口说话的时候开口……当然,我们警告他了。但他说:‘拉倒吧,老兄。我是个赌徒——可我也知道什么时候我会输掉最后一把。’”
波洛喃喃自语道:
<em>
世间诸事总有潮涨潮落
若能乘势而上,便可坐拥富贵,功成名就……</em>
“是啊,潮水会涨——但也会落,而且还有可能会把你卷入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