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nder soll gluhen.(火精啊,猛烈燃烧吧!)
漆黑的双翅掩住黑死馆,藏在暗处的恶魔, “实际上答案非常简单。《劫发记》第二节风精手下的那四个小妖精:第一个是Crispissa,是梳头发的妖精,即所谓的绑住克利瓦夫夫人头发的奇怪男人;第二个是Zephyretta,就是轻轻吹风的妖精,代表那个男人离开时走到房门;第三个是Momenti,是指在不停地移动的妖精,相当于夫人醒来想看枕边的时钟;最后的Brilliante,是发光的妖精,正好对应克利瓦夫夫人形容奇怪的男人有着如珍珠般发亮的眼睛。此外,还存在另一种解读,要知道所谓的珍珠,恰好是古语中形容白内障的词语,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暗示押钟津多子夫人,要知道她离开舞台正是因为右眼患了白内障。不过,无论如何,就结论来看,都足以使克利瓦夫夫人的心像变得更加明晰。可以说,以上四个已知条件,都指向了某一点。这便是夫人所特有的病理表现——脊髓痨的症状。当时,克利瓦夫夫人描述她胸口的睡衣有被人拉住的感觉,考虑到她的病症所特有的轮状感觉(胸部有被轮状物体缠绕的感觉),可以怀疑她这种装饰性的叙述是凭借日常经验中的感觉,才会有如此真切的形容。而我也确信这就是她堆砌谎言的基本定数。”
熊城抽着烟凝神思考了一会儿,他用饱含着责怪的眼神望向法水,却用难得的平静语气说道:“原来如此,我总算理解你的观点了。但是我们需要的是完全的刑法意义,就算只有一个也好。也就是说,重点并不在于天狼星的最大视差,而是组成物质的实质性内容。说得再明白一点,希望你能解析明白每一个犯罪现象。”
“那么……”法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见下图),“我就出示最后的王牌吧!这是共鸣钟室顶上的十二宫华丽的圆窗的照片,同时我也注意到,它与棺材上的十字架一样,都是设计者克劳特·戴克斯比留下的神秘暗号。如果按照常理,圆的中心应该是春分点的白羊宫,这里却被摩羯宫取代。而且依我看来,交错纵横的空隙,不仅对共鸣钟的余响起到缓和的作用,应该还具有别的意义。
“不过,熊城,黄道十二宫原本就是迷信的产物,所以文字暗号并不是最重要的,当然也无法给我们提供发现关键点的资料。虽然我不是兰吉[138] ,却也认为解读专家的金科玉律,就是‘假设’这个惯用语。虽然(处女座)或(狮子座)之类的符号是黄道十二宫所特有的,但相符的解释却是在犹太释义法中被找到的。据描述,一八八一年犹太人被屠杀之际,波兰格勒吉克镇的犹太人曾用光线照射黄道十二宫,以告知邻镇情况危急。
“另外,在布克史托夫[139] 的《希伯来语略解》中,使用了Athbash法、Albam法、Atbakh法[140] ,以及有关天文算数的数理释义的方法。古代的天文学家也曾用希伯来字母代替狮子座的大镰刀或处女座的Y字形,均有记录可查。当然,有些也成为当代英文字母的起源。只是,如果从整个黄道十二宫的角度考虑,会发现有四个形体记号并未被记录。于是,在我面前出现了出乎意料的障碍。
“但如果回溯历史上的犹太记号秘法,会意外地在十六世纪的犹太工会组织以及共济会[141] 暗号的方法中找到对其欠缺部分的补充。熊城,令人吃惊的一点出现了,犹太记号秘法的历史竟然全部被这黄道十二宫所包括。这样的话,克劳特·戴克斯比——这位谜一般的人物,无疑是出生于威尔斯的犹太人。那么,这桩事件涉及的明暗两面的世界里,就出现了两个犹太人。”
接着,法水将每个星座的形状和希伯来字母进行对比,开始进行解读十二宫的工作。射手座的弓是,天蝎座是,处女座的Y字形是,狮子座的大镰刀是,双子座的双胞胎为,金牛座的主星必宿五的希伯来名为“神眼”,其首字母是,双鱼座是迦勒底象形文字鱼形的语源,最后的水瓶座的形状是。然后把这八个希伯来字母,改为以其为语源发展而成的现代英文字母(顺序如下),也就是S,L,Aa,I,H,A,N,T。黄道十二宫里剩下的四个星座摩羯座、天秤座、巨蟹座、白羊座,法水在里面填上了共济会字母(见下图)。
由此可知,摩羯座的L形对应B,天秤座的形对应D,巨蟹座的形对应R,白羊座的形对应E。之后,法水还利用犹太共济会暗号的另一种交错线方法[142] ,从摩羯宫的B开始,沿着线条状的空隙前进,一步一步消除混乱,最终整理出正确的字母排列。
检察官和熊城都仿佛在迷宫那一端的黑暗中见到一线光明,而他们都相信这一线光明一定能将犯罪事实里十几项不合理的现象彻底解释清楚。从法水令人震惊的解析看来,黑死馆这一系列的杀人事件终于要落幕了。因为,字母排列的解答为Behind stairs,也就是“在楼梯后面”。
解析结束,法水沉静地说:“我尝试思索‘在楼梯后面’这几个字的含义,然而,几乎没有怀疑的余地,楼梯后面只有德蕾丝玩偶所在的房间和相邻的小房间而已。所以,答案应该是‘大时代的秘密建筑’—— 密道、暗门。
“哈哈哈!看来,戴克斯比留下黄道十二宫记号,并没有什么重要意义。现在我们赶紧前往黑死馆,好好找一下克利瓦夫夫人的杀人证据吧!”法水在烟灰缸里熄灭了香烟。
检察官的脸绯红得如少女一般,对法水说道:“啊!今天的你就是罗巴切夫斯基(非欧几何学的创始者),因为你最终计算出了天狼星的最大视差。”
“要说功劳,那是属于施尼茨勒[143] 的,”法水表现出如戏剧般夸张的态度,“不在场证明、搜证、检测……这些维也纳第四学派以后的调查法,已经毫无意义了。重点在于心理分析,在于发现凶手神经病性质的天性,以及将其虚妄的世界当作心像进行观察。调查是在这两个要点的基础上进行的。支仓,心理现象就如同一个国度,非常广阔,‘既混沌又存在些许人为的痕迹’。”
他即兴吟咏出施尼茨勒的诗句,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说:“熊城,现在该去掀起最后一幕的帷幔了。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我的加冕仪式了!”
这时,意外的喝彩声不合时宜地出现——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几秒钟之后,事态急转直下。法水之前把克利瓦夫夫人指证为凶手的超强解析,在这场持续深陷的恐怖悲剧面前,瞬时变成一场虚妄的闹剧!
法水默默地放回话筒,用惨白的面孔面对那两人,接着以不可名状的悲痛语气开口:“我不是施莱尔马赫[144] ,却在全力以赴地追逐痛苦,鲜血淋漓地演出着闹剧!这次,被狙击的人是克利瓦夫夫人。”
法水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他沉默地凝视着那幅阳光变得昏暗的《伦敦大火图》,其模样就像目睹自己亲手堆砌的雄伟知识高塔,轻易崩溃倒塌的惨状。
法水遭遇的这种历史性溃败,才真正是调查史上前所未有的宏伟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