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昨晚回家时,我没见到他。即便这是个周末,他也工作到很晚。说到这一点,过去一周的每个晚上我都没有见到他。熬夜工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不管是在这儿还是在办公室。有几个晚上他甚至都没有回来。
但是这个星期一的早上,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同了。不像他之前所言,这不只是又一个耗时而棘手的任务。
当他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我又有了这种感觉,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此刻,我知道有些事情超乎寻常,并迫使自己去探寻。
他吻了我和乔吉</a>娅,然后坐了下来。按照习惯,平时开始吃早饭时,他总会评价碰巧看到的 “嗯,看了。”
“写得很好,是吧?正是你多年来一直说的东西。”我引用了文章中的一句话。“‘小矮人长成了庞然大物,集聚了所有能量,以其无人能及的魅力,出人意料地突然爆发,像流星一样掠过当代过于浮夸的艺术界的天空。路易斯·帕特森可能是通过显微镜观察她的模特儿,但是她使用的画笔却硕大无比。’”
“是的,很好。但却不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强调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他们认可了她的天赋。不要仅仅因为他们与你用词不同而如此吹毛求疵。至少他们承认她是个伟大的画家,不是吗?”
“他们是承认了。”
有些偏离正题了。这些话理应稍带些怀疑,但他的语调却很平淡。
“天啊,乔治,不要假装不高兴了。你一定有七八幅帕特森的画了,现在它们可都价值不菲呢。”
“无价之宝。我想这是《新闻资讯》形容它们的措辞。”他放下餐巾,站了起来。“时间有点赶了。我想我得像平时一样直接开车去,除非你需要用车。”
“不,当然不需要。但是,等等,乔治,还有一件事。”我在同一篇文章里找出另一段读了起来。“‘本周艺术界的焦点是帕特森遗失的巨著《犹大》的下落。这幅画令其名声大噪。无可否认,它是出自这位画家工作室的所有宝贵作品中价值最高的一幅。上面画着两只正在交换一枚硬币的巨手,完美地演绎了明黄、大红以及灰褐色的色彩搭配。这幅作品数年前就已广为人知,但随后便销声匿迹了。’后面还有。”
我从杂志中抬起头来。乔治说:“简洁却不俗丽。他们把它描述得如午夜的彩虹一般。”
“这不是我想说的。你对那幅画知道多少?”
“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呢?”
“大概一星期前,我看到你带回家一幅未裱框的画,就像描述的那幅一样,难道我看错了吗?”
“你当然没看错,乔吉特宝贝,但那只是它的仿制品。”
“哦,好吧。它现在在哪儿呢?”
乔治对我眨了眨眼,然而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什么也没有,有的仅是空洞无神。
“当然是拿到办公室去啦。要不你认为那些门外汉如何能这么准确无误地描写真品的?”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快速地吻了我一下。“我得赶紧走了。下午给你打电话。”
他离开后,汽车沿着车道开走的声音如此清晰。我放下杂志,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正在厨房里干活的内莉,内心深感自己老了,真的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