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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相_半途之屋

作者:埃勒里·奎因 字数:7779 更新:2025-01-08 12:34:19

在安德丽亚回忆起六根火柴棒的事情之前,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的死还是一个没有头绪的谜题。但是,这件事说出来以后,已经陷入停顿状态的调查工作又活跃了起来。谜题一步步地被解开,而且怀疑也逐渐变成了肯定的答案。

揭出这个案子背后的黑手的就是埃勒里·奎因先生。他的细心、机智以及多年以作为犯罪分析专家的经验,对他找出事实的真相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从那天以后,埃勒里每天忙得要命。他的计划和行动几乎对所有人都是保密的。他暗中去了两次特伦顿,还打了几十次电话,除了他要找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还悄悄地会见了很多人,征询过维利警官的意见,而且,如果说实话,还安排了一些稍稍违反法律规定和公民权利的事情。

这些计划都完成以后,他开始准备使真相大白。

奇怪的是,他在星期六开始了战斗。埃勒里从没解释过这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精心设计。但是这本身就已经足以让人紧张了。与此案有关系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在另一个星期六发生的血案,每个人的脸上紧张的表情都显示出,他们似乎能感觉到金鲍尔心脏上那种金属带来的寒意。

“我把各位女士们和先生们召集到这里来,”星期六下午,埃勒里在花园大道的博登家中宣布,“并不是无聊地想让大家听我讲话。风中有一种魔力,时间在催促着我前进。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自我麻痹地进入了一种昏睡状态,安于现状的沉稳。如果是这样的话,是非常不幸的。在今天结束之前,我保证将唤醒你们,不过你们可能会觉得有些粗鲁。”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杰西卡打断了他,“我们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安静下来?你有什么权利……”

“什么都没有,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不过,”埃勒里叹了口气,“应该把我小小的设想看成是一种幽默,那将是很明智的。你们看,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的悲剧之死即将被揭开谜底。”

“你是要重新审理这个案子,奎因先生?”老贾斯伯·博登的嘴角有点抽搐。他坚持把他的轮椅推到楼下去,坐在大家中间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他只有一只眼是活动的。

“我亲爱的先生,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费城的露西·威尔逊被判有罪,但是这并不能解释犯罪行为。自从在特伦顿意想不到的失败以后,我们一直在默默地工作着,丝毫不敢放松。我很高兴地宣布,”埃勒里说,“大家的辛苦没有白费。”

“我看不出这跟我们这些善良的人有什么关系,”弗吕赫参议员尖刻地说。他的手依然捋着他的胡子,精明的小眼睛盯着埃勒里,“如果你找到了新的证据,就把它交给默瑟县的检察官。为什么要来骚扰这些人呢?如果你想挑起事端的话,就冲着我来吧。我很高兴应战。”

埃勒里笑了笑:“真是奇怪啊,参议员,这让我想起一句警句。说的是非洲的雄狮总是冲向牛群,它们从来不攻击蝴蝶。”

参议员的脸色已经变得发紫了:“你的恶作剧最好离这些人远一点儿!”他大喊大叫。

“让我放弃?”埃勒里叹息道,“你看错我了,参议员。如果我能的话,我会的。恐怕你不得不和我在一起忍受一段时间了。以后呢……好了,我们还是不要讨论将来的事了。”

杰西卡烦躁地摆弄着手里的手帕,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格罗夫纳·芬奇不安地看着她。只有安德丽亚安静地坐在那儿,眼睛看着另外一个方向。比尔·安杰尔站在她的身后,不为所动。他们两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埃勒里。

“没有别人反对了?”埃勒里说,“谢谢你们。”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动身了。”

“动身?”芬奇一头的雾水,“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埃勒里拿起他的帽子:“去特伦顿。”

“特伦顿!”安德丽亚的妈妈吓了一跳。

“我们再到犯罪现场去看看。”

他们的脸色咧地一下全白了,一时间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弗吕赫参议员跳了出来,挥动着他肥硕的拳头。

“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咆哮着,“你没有权利这样做——我要禁止我的当事人……”

“我亲爱的参议员。你个人反对去犯罪现场吗?”

“我从未到过那里!”

“这我就放心了。那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出发吧?”

除了比尔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动。老百万富翁博登用低沉的声音问:“我能不能问问你通过这种不寻常的方式要达到一种什么目的,奎因先生?我知道如果不是你脑中已经有了一个结果的话,你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宁愿先保留我的愿望,博登先生。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们只是去到那个生动的现场,再次展现一下谋杀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的过程。”

老博登闭上了眼睛:“有这个必要吗?”

“对于创造出原来的氛围是非常必要的,模拟演示的过程将会很巧妙。女士们,先生们。我不愿意施加压力来迫使你们参加。”

“我不去,”杰西卡阴沉着脸说,“我受够了。他已经死了,那个女人也……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平静地生活呢?”

“杰西卡。”老博登用他唯一有用的那只眼看着他的女儿,“带上你的东西去吧。”

杰西卡咬着下嘴唇,顺从地说:“是的,父亲。”说完起身上楼到自己的卧室去了。这时候,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直到贾斯伯·博登再次开口。

“我想,”他沉重地说,“我也应该去看看,安德丽亚,叫护士来。”

安德丽亚大吃一惊:“但是,爷爷……!”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孩子?”

埃勒里走到门口等候。这时,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男管家拿着大家的帽子送出来……

“埃勒里。”比尔压低了嗓音说。

“你好啊,比尔。对了,这几天你工作的情况怎么样?我倒是没看见你脸上有伤疤。”

比尔笑了:“简直是糟糕透了。金鲍尔夫人就像是个魔鬼,她根本不让我进去。直到今天,我才 “好,那么假设‘她’真的是个女人,而又碰巧没带口红呢?”梅南德法官争辩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非常正确,这的确是有可能的。但是安德丽亚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安德丽亚没有带包吗?安德丽亚,一个真正的女人,没有带着女人最基本的武器——口红吗?根本不用说,她当然带了。那么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打开安德丽亚的皮包用她的口红来写呢?答案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而任何一个女人,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都会想到的。所以从心理学的分析显示凶手还是一个男人。”

“但是如果用口红的话,以现代的科技水平,”波林杰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可以追查到化学成份。”

“是吗?那很好。那么为什么凶手不能用安德丽亚的口红呢?如果可以追查的话,也只能追查到安德丽亚,而不是凶手本人。不,不,不管你怎么想,在这一点上从心理学的角度都能证明凶手是一个假扮女人的男人。现在,我们知道了凶手的两个特征:一、他是一个男人;二、他抽烟,而且极有可能是烟斗。”

“精彩,漂亮。”法官又开始称赞他。

“那么,”埃勒里接着说,“既然用了火柴就不能不提到火柴包。我特别问过安德丽亚她是否能记起那天在桌子上看到过火柴包。当然,凶手也可能把火柴包放在他的衣袋里,但是他也可能不这么做。我们记得当晚安德丽亚的出现完全是出乎凶手意料的,而且她正好是在他行凶之后进来,凶手还没来得及整理现场。是的,安德丽亚说过她想起曾经看到在装着六根火柴棒的盘子旁边,有一个合上的火柴包。太棒了!这给了我最后的线索。”

“我得承认,”法官有些遗憾地说,“我一点没看出来。”

“那可能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当安德丽亚苏醒过来的时候,火柴包不见了。那么,如果它不见了的话,一定是凶手把它拿走的。为什么?”

比尔幸福的脸上有一种很感兴趣的神情:“为什么不呢,埃勒里?抽烟的人经常会这样做。尤其是抽烟斗的人,他们经常用光自己的火柴,所以会用完立即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对极了,”埃勒里说,“但是还有重要的一点,我的朋友。把它放回自己的口袋说明里面还有火柴,对吗?”

“当然了!”

“但是,你看,”埃勒里耐心地说,“凶手 “天哪,”波林杰惊叫道,他摊开了双手。

“4.凶手对金鲍尔和威尔逊夫人都有犯罪动机。这是在凶手得知了金鲍尔的双重生活之后,这一点我立即就想到了。很明显,任何一个金鲍尔这边的人都会希望他死,因为是他使杰西卡蒙受了耻辱。而且也会寻找机会报复露西,金鲍尔双重生活的象征。芬奇和杰西卡的关系非常密切。”

“5.书写工具?奇怪的字条。我去芬奇的办公室那天,他曾经给我一张支票,作为国民人寿保险公司聘请我调查此案的报酬。我亲眼看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来水笔,在我面前签了那张支票。当他给我看那张支票时,我看到他的签名是用绿色墨水签的。绿色墨水!很独特,非同一般。他当然不敢冒险用这样的墨水来写犯罪现场的那张纸条。于是,他不得不借助其他的办法……毫无疑问,他身上带着笔。现在,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们也就永远不得而知他当晚是怎么装扮的,但是比较有可能的是他卷起裤子,再把一套女人的衣服套在外面。上衣肯定是高领的,遮住了脖子。这样才能解释他怎么会有火柴和烟斗——他把它们放在里面的男装里,外面再套上女人的衣服”

“6.他当然是金鲍尔这边的人。他与金鲍尔家和博登家已经相熟多年了。”

“7.至于他对安德丽亚温柔的感情也是毫无疑问的——我们从他多次的行为都能看出来。对于安德丽亚的妈妈——嗯,虽然没有具体的事例来证明这一点。但是自从金鲍尔死后,他一直忠心地照顾着她。这己经足够说明他对她喜欢的程度了。”

“我想,这是真的,”安德丽亚以极低的声音说,“我肯定他——他曾经和妈妈相爱过。当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他永远不结婚就是因为妈妈嫁给了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理查德·佩因·蒙斯特勒。爸爸死后,妈妈又嫁给了肯特……”

“我想芬奇杀害你的继父,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对你母亲的爱。当发现了金鲍尔背叛了你母亲,大部分时间在另一个城市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时,他感到自己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于是,芬奇决定杀死这个背叛你母亲的人。”

“8.凶手是惯用右手的人,至少他在杀死金鲍尔时用的是右手。这一点作为确定芬奇就是凶手来讲,不是十分明确。但相对于其他八个条件来说,是不重要的。至少芬奇是有可能使用他的右手的。”

“9.最后一点在很多方面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既然芬奇知道100万美元的保险单更改受益人的事,这个问题就解决了。谁有可能知道变更保险受益人的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金鲍尔本人。但是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深信这一点。另一个就是芬奇。相对于其他的嫌疑人,芬奇是唯一一个在凶杀案发生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的人。”

埃勒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们知道,要证明最后一点并非是一帆风顺的,从理论上来讲有一定困难。接触到保险单和申请表是发现金鲍尔双重生活的唯一途径。但是,从受益人变更开始,一直到金鲍尔把密封的信封交给比尔,只有保险公司的人才能接触到保险单。我们可以排除那些做文书工作的职员,但是不能排除芬奇。他自己也说过注意到了保险受益人的变更,他是作为金鲍尔的私人‘经纪人’收到了公司关于金鲍尔要更改保险受益人申请的通知。”

“那么问题自然就出来了:尽管芬奇声称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真的没有把更改保险受益人的事告诉其他人,从而使其他人也有可能掌握这条重要的线索吗?既然芬奇一再声明他是唯一知道这条重大线索的人,我们暂且先忽略他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扩散给别人。因为如果他有意将此事嫁祸给露西,他当然不会把消息传出去,至少可以缩小对其他人的怀疑。”

“哪怕你不相信他,他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谁呢?一个女人?比如说金鲍尔夫人?但是女人可以排除掉嫌疑,因为凶手是个男的,如果她告诉了另一个女人,那么同理这个另外的女人也没有嫌疑。如果她告诉了另外的男人,或者芬奇直接告诉了另一个男人,那么我们只需看看这个男人是否符合我们总结的这几条凶手的特征。事实上是怎么样的呢?除了芬奇之外,没有人能完全符合这些条件。所以,回过头来,我们可以认定芬奇没有告诉给任何人。即使有的话,也一定和后来的谋杀案无关。”

“后面发生的事我们可以推想一下——他对此事产生了怀疑,于是秘密地去了费城,发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发现了半途之屋,后来又计划杀人和陷害……”

“当然,化妆也是必须的。”波林杰说。

“噢,是的。如果要露西看上去像是杀人凶手,就必须有一个女人开着她的福特车的证据。当然,他必须用面纱来遮住他的男性特征;他自然也不能和加油的人说话,否则声音会露出马脚。正像我以前曾经指出的那样,他故意在加油站停留只是为了让人能追踪到露西!但是他不是一个律师,所以没有意识到他所设下的圈套只是一些脆弱的间接证据,如果不是碰巧露西在前一天晚上在家里碰过那把后来成为凶器的裁纸刀,她将毫无疑问地被宣告无罪。”

“如果不是有指纹的证据,我肯定会接受辩方律师关于无罪的提议。”法官摇着头说,“事实上,尽管有这个证据,这个案子控方的优势也很微弱——对不起,保罗,我想你也清楚这一点。恐怕这是一次拙劣的审判。全部归结于陪审团是否相信威尔逊夫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相信她。”

“就是那个肥胖的女人搞的鬼,”埃勒里愤怒地说,“好了,不管怎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法官大人,你还认为我有魔法吗?只是普通的常识罢了。也许我不该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做的,这会使人们感到我不再神奇了。”

梅南德法官和检察官波林杰哈哈大笑,但是比尔突然严肃了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梅南德法官,大人……”

“等一下,安杰尔先生。”老法官身体向前探着说,“我觉得你好像是遗漏了什么,奎因先生。还记得我曾经指出了你的弱点吗?你的工作总是建立在假想的基础上。你说安德丽亚小姐告诉了你关于火柴之类的实情。你又凭什么,”他严厉地质问,“认定这些事呢。我想你是严格地按照事实的根据来查证的。但是如果这位年轻的小姐说的全是谎话,你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些推理将全部崩溃。”

“真是法律的头脑,”埃勒里哈哈大笑,“我真喜欢和你们这些律师讨论这些事!你说的对极了,法官大人。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的确会崩溃的。但是安德丽亚说的是真话,所以不可能崩溃。当我得出结论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了。”

“这我又有点想不通了,”波林杰说,“你怎么能知道呢?”

埃勒里耐心地点燃一支香烟:“为什么安德丽亚要说谎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本人就是杀死金鲍尔的凶手,所以她要混淆视听,干扰调查。”他晃动着手中的香烟,“但是如果她说了谎,她的谎言会导致什么结果呢?她的谎言使芬奇成了罪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如果她是真正的凶手,她已经陷害了露西·威尔逊!露西·威尔逊这时候在哪里?在监狱里,被判有罪。如果安德丽亚自己就是凶手,从她的角度来看,陷害已经取得了成功。她是什么时候编造出谎言使芬奇成为凶手的呢?在露西·威尔逊被判有罪之后!所以我说——她可能会放弃已经成功的陷害,转而陷害另一个人吗?这当然是不可理喻的。就算她不知道她的谎言会导致什么结果,她有什么理由在杀害了金鲍尔又陷害了露西之后再编造谎言呢?她已经安全地完成了她的计划,她的受害者已死,活着的受害者也已被判有罪了。没有任何必要再去制造混乱了。所以我认为安德丽亚说的是实话。”

“我敢打赌,”安德丽亚说,“你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会怀疑的!”

“我想你对我的评论,”埃勒里笑了,“不是在夸奖我,不过却是相对准确的猜测。事实上,以前我在调查一个案子的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所有的推理都表明我的父亲,奎因警官,就是罪犯!唔,那段经历相当痛苦,你们可以想象。”

“发生了什么事?”梅南德法官热心地问。

“那是,”埃勒里说,“另外一个故事了。”

“你这个故事还没完呢,”波林杰说着,露出了幽默的微笑,“我不是想在鸡蛋里挑骨头,但我还是怀疑芬奇知道保险受益人更改这件事,对你的推理有那么重要吗?你还没有详细地说明呢,奎因。毕竟,你从一开始就了解芬奇知道这件事了。”

“噢,天哪,”埃勒里抱怨地说,“我为什么要选择律师做听众呢?聪明,波林杰,真的是非常敏锐。但是你忽略了一点。芬奇知道保险受益人变更这件事之所以重要,是在这个案子的各种推论出来以后。在我得出了凶手一定知道这件事之前,这对我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事。如果没有其他的推论作为基础,我也不可能知道凶手一定知道。告诉我凶手一定知道保险受益人变更的事情是凶手知道金鲍尔的双重生活。告诉我凶手知道金鲍尔的双重生活的事情是他要陷害威尔逊夫人。告诉我凶手要陷害威尔逊夫人的事情是威尔逊夫人根本就是无辜的,因为凶手是个男人。没有这些步骤,就不可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太棒了,”比尔连忙说,“你真伟大,真是妙极了。梅南德法官……”

“怎么啦,年青人?”老法官有些烦躁地说,“如果你担心保险金的事,我可以保证不会有麻烦的。你的妹妹将会得到全额的保险赔偿金。”

“不,不,法官大人,”比尔结结巴巴地说,“不是……”

“我不想要这笔钱,”露西简洁地说,她已经停止了哭泣,“我不会碰它的……”她说到此处,浑身发抖。

“但是,我的孩子,”梅南德法宫提出异议,“你必须接受它,这是你的钱。根据死者的意愿,你也应该接受。”

露西的黑眼睛显露出了疲倦,她勉强地笑了笑:“你是说这是我的钱——我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当然。”法官大人温柔地说。

“那我就把它送给,”露西说着,搂住了安德丽亚纤细的肩膀,“给一个,我想,即将会成为我们的家庭成员的人……你愿意接受吗,安德丽亚,作为我和……乔送给你们的礼物?”

“噢,露西!”安德丽亚哭着和露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法官大人,”比尔赶紧说,他的脸像火一样红,“我是说,露西觉得安德丽亚——你看……嗯,上星期我和安德丽亚去……哎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终于脱口而出,“这是我们的结婚登记书,您愿意为我们主持婚礼吗?”

梅南德法官笑了:“我将非常高兴。”

“太俗套了,”埃勒里皱着眉说,“非常缺乏想象力,比尔。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女主角嫁给男主角,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结婚之后是房屋贷款、每天凌晨两点钟起来热牛奶、每天两点一线的活动,诸如此类可怕的事。这些你都想到过吗?”

“一点都没有关系,”比尔笑着说,“我和安德丽亚都希望你做我们的伴郎。”

“啊,”埃勒里说,“那就不同了。”他走到皮沙发前,弯腰捧起安德丽亚沾满泪水的脸,深深地吻了她一下,“怎么样!这难道不是伴郎的特权吗?至少,”他哈哈笑着,用手帕轻轻擦着嘴唇,“我得到了我的酬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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