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月间那段难熬的日子,埃勒里的行动都在绕圈子。因为,不管他从一条再怎么直的线索出发,最后都发现又回到原点……不但这样,他还发现,达金局长和布雷德福检查官已先他到过那里,不声不响地。埃勒里没有告诉帕特丽夏,在那些秘密的法律调查里面,正在密织着一张怎样的网。她现在已经够烦乱了,没有必要让她感觉更糟糕。
接着是新闻界。显然,弗兰克·劳埃德尖刻的社论大大溅起水珠,其中一滴居然落到了芝加哥。因为,早在一月上旬,罗斯玛丽下葬后不久,一位有着三十八寸腰围、满头银发、两眼困倦但打扮入时的女子,从一班下午抵达的特快火车走下来,要埃德·霍奇基斯载她直奔山丘道460号。 考察的结果,只是证实了埃勒里读到的证据而已。罗贝塔·罗伯茨真心诚意地努力为吉姆争取一次公正的听证会。她只和诺拉谈过一次话,两人立刻结盟成为为同一使命奋斗的战友。
“但愿你能劝吉姆到我这里谈一谈,”诺拉急切地说,“罗伯茨小姐,你肯试试看吗?”
“他会听你的,”帕特丽夏插嘴:“他今天早上还说——”帕特丽夏故意不提吉姆说这话时的实际情况,“你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朋友。”
“吉姆是个怪情人,”罗贝塔若有所思地说,“我已经和他谈过两次话了,我承认,除了他的自信以外,我什么也没有获得。我会再去给那可怜的傻瓜加把劲看看。”
但是,吉姆拒绝走出屋子。
“为什么,吉姆?”女记者耐心地问。
当时埃勒里在场,洛拉也在——她这几天沉默多了。
“别管我。”
吉姆胡子没有刮,短须下的皮肤苍白,而且喝了大量威士忌。
“你总不能像个懦夫一样成天躺在这房子里,任凭外人侮辱。吉姆!去见诺拉,她会给你力量。吉姆,她在生病——你不知道吗?你不关心吗?”
吉姆把痛苦的脸转向墙壁:“诺拉得到了细心照料,她家人会照顾她。我已经伤害她够深了。你们走吧!”
“可是诺拉相信你呀!”
“不等这一切过去,我不见诺拉,”他喃喃说,“等到我重新成为这个镇上的吉姆·海特,而不是只让人作呕的土狗时。”说着,他起身去摸索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沉入座位。罗贝塔的督促和刺激一点也不能鼓舞他。
罗贝塔离开,吉姆睡着以后,埃勒里对洛拉·莱特说:“你又怎么看这件事呢,我亲爱的斯芬克斯(埃及人面狮身像,指神秘莫测的人。)?”
“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反正得有人照顾吉姆。我只是照顾他吃饭,照料他睡觉,隔一段时间看看他的止痛药是不是又该换一瓶新的了。”洛拉微笑。
“不太寻常,”奎因先生说,也回报微笑,“你们两个人单独生活在一栋房子里。”
“这就是我,”洛拉说,“不太寻常的洛拉。”
“你一直没表达任何看法,洛拉——”
“已经有太多看法了,”洛拉顶了回去,“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是标准的受迫害者的情人。我的心为中国人、捷克人、波兰人、犹太人和黑人淌血——真的始终在淌血;而且我的受迫害者每次被欺负,我的心就又多淌一点血。我眼看这可怜的笨蛋受苦,已经够我受的了。”
“显然也够罗贝塔·罗伯茨受的。”埃勒里随口说。
“那位‘爱情战胜一切小姐?”洛拉耸耸肩,“假如你问我的话,我要说,那个女人站在吉姆一边,是因为——那样她才能得到别的记者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