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可说是海明威有生之年写成并经他亲自修改的最后一部作品。尽管此书于一九六四年出版后,先后又出版了《岛在湾流中》、《危险的夏天》和《伊甸园》,今年在纪念作家诞生一百周年之际,又有经他的儿子帕特里克编辑的《曙光示真》〔1〕遗作问世,但是经作者亲手修改校订并认可出版的最后作品无疑是本书。海明威于一九五七年秋天在古巴的观景庄开始动笔,其间去爱达荷州的凯彻姆和在西班牙逗留时,仍断断续续写作,至一九六○年春重返古巴观景庄才完成初稿,同年秋天返回美国,在凯彻姆他的家中作最后润饰完成此书,前后历时三年有余。一九六四年由他的 虽然如此,我们仍将向海明威表示感激之情。他身心遭受严重摧残之余,回首当年,往事历历,有不能已于言者,于是奋笔写成这部引人入胜的忆旧之作,使我们能与作者一起重游二十年代的巴黎,在塞纳河畔徜徉,在林荫道旁的咖吧闲眺;使我们得以一个个地结识他当年的旧友,那慷慨大度的庞德,二十年代轰动西方文坛的现代派小说家乔伊斯,英才早发、为娇妻所累而壮志未酬的菲茨杰拉德,专横而又好客、倾心于现代流派的新文学艺术、体态装束如意大利农家妇的斯泰因;使我们更进一步了解我们尊敬的朋友海姆,这是朋友们对他的爱称。
海明威在他告别人世的前一年写成这部最后之作,无愧为一个英气勃勃的男子汉,无愧为一个矢志献身文学的伟大小说家。他的这种精神鼓励着我们在生活中奋进。译者亦老且病矣,两次癌疾两度手术,幸赖高明医师的妙手,在术后休养期间犹能握管译书,以解卧病之孤寂。译成之日适逢作者百年诞辰,不胜欣快,跻身译界忽忽已近半个世纪,我亦可以搁笔矣。
汤永宽
一九九九年八月
注释
〔1〕 据威廉·博伊德文“触动最痛的伤疤”(William Boyd: Touching his worst Scars,《泰晤士报文学增刊》1999年7月2日),帕特里克在前言中告诉我们这部未加题名的遗稿有20万字,显然不是日记,而是半部小说。其实乃是海明威与他的第四任妻子玛丽在五十年代初去非洲狩猎的实录。此书的题名取自海明威在书中的一段话:“在非洲,一件东西只有晨光熹微时才是真实的,到了中午就变成了一个谎言……”博伊德对于海氏家人发表这质量平平的遗稿颇不以为然,认为有损海明威的名声。
〔2〕 在此期间海明威写出了短篇集《在我们的时代》(1925)、中篇小说《春潮》(1926)和长篇小说《太阳照常升起》(1926),因此,在与哈德莉分手时,为答谢他们共同奋斗的生活,他把《太阳照常升起》题赠给哈德莉并表示该书的版税亦归于她。
〔3〕 莉莲·罗斯:“海明威告诉我如此种种”(Lillian Ross: Hemingway Told Me Things,《纽约人》,May 24,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