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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货_反叛者

作者:山多尔 字数:5086 更新:2025-01-08 11:32:59

他们是从十一月初开始偷东西的。

曾有过一段很短的时间,大约有那么几周,这个小团体活动得无忧无虑,即便没有钱他们仍旧可以玩得很好。他们聚集的地点一般是在迪波尔家,有时也在阿贝尔家。在阿贝尔那儿时,只要他们能够安静地待着,不吵不闹,一直耐心地等到姨母眯着了,那么他们就可以不睡觉一直玩,熬一个通宵。格仑家的男孩子们,皮特和托马斯,更像是小团体里打酱油的。哥哥皮特,总是要提醒着弟弟托马斯别偷得太多。最初,他们在游戏中并不需要钱。直到他们为了完成某些实验和任务而需要置备复杂的装备时,钱才成为了问题。贝拉是 小团体决定,对于几年来他们想方设法欺负的那些老师们——尽管并没有明说,但他们却是极尽能事地相互折磨——从此之后,他们将仁慈地、关心地对待。在课堂上,他们安静地坐着,交叉着双臂,虔诚地集中着注意力。贝拉从最后排的座位急奔到前面,只为能给班主任帮上一个小忙。他们时不时地聚在一起学习,偶尔在一个个科目上取得完美的学习成绩,令老师们瞠目结舌;他们交出的作业,表现出远超过老师要求的渊博知识,他们以此作为炫耀。他们也会号召班里的同学们守纪律,注意听讲。班上的人满腹狐疑地注意着他们,但是他们对此并不关心。与那些仍使用老掉牙的、愚蠢透顶的恶作剧和笨法子折磨老师的同学们相比,他们所耍的顽皮要有趣得多;他们总是彬彬有礼,做出自始至终都在努力的样子,他们用完美无缺的表现安抚了那些心怀疑虑、遭到欺负但最后还是缴械投降的师长们。这比粗鲁又顽抗的恶作剧更有意思。班主任在圣诞节前的简短致辞中,不得不让贝拉和迪波尔作为榜样站在全班同学面前,好像是欢迎迷途知返的羔羊。

贝拉已经停不下来了。他买了万能钥匙和橡胶手套等这些他根本完全不需要的东西,因为父亲抽屉里的钱袋子无所限制,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他已经不知道还能用钱做些什么。小团体固执地坚守“其本身就是目的”的原则,每天都把钱花在毫无用处的东西之上。贝拉有两个嗜好:身体护理和时尚。在他长时间的恳求之后,大家终于同意他按照最新的时尚给自己做了两件优雅的衣服,同时配了一件丝绸衬衫、一条做工精细的领带、一副柔软的鹿皮手套和一双羚羊皮内里的漆皮面皮鞋。他还买了浅色的兔毛礼帽和一根很轻的竹手杖。每周他都可以在迪波尔的家里穿戴一次;大家会一件一件地把衣服递给他,独臂小子乐此不疲地帮贝拉打扮得极漂亮。他站在镜子前,满身的装饰,头顶礼帽,戴着手套,挎着手杖;每每这样的时候,大家会让他在房间里走上几趟,就像时装秀场里的模特女郎。他们纷纷赞赏这身行头如何如何的漂亮。最后,他坐了下来,咬着牙,坐在一把椅子上,对着镜子,长时间地打量镜中的自己。然后,他慢慢地脱下衣服。迪波尔接过那些衣服,小心地锁进柜子里。贝拉重又穿上他那身邋遢不堪的学生服,裤子还是用父亲的一条旧裤子改做的。

对身体护理的热衷他只能悄悄地进行,这个连小团体的成员们都不知道。他的这一所谓的嗜好,不过就是被润发油、香草、擦脸膏、梳子和香皂深深地吸引。然而这一嗜好并未得到小团体的批准。他没能用上那瓶价格不菲、买回来去痘的药膏;小团体的成员们粗暴地把它夺了去,他们脱掉他的衣服,把那瓶据说几天内就可以把脸上的青春痘和瘊子都除掉的药膏涂到了他的屁股上。

要想与“让事情和东西变得有用”的理念背道而驰地做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正确的、值得称道的典型例子是:花很多天的辛劳和努力从一本瑞典书里背会十行文字,而这些文字在这个外地小城里是没人能听得懂的。在这样的死记硬背中,阿贝尔当仁不让地赢得了大家的盛赞。同时,被视为严重错误、遭到严厉禁止的例子是:为第二天的拉丁文课或历史课做准备。脑力劳动被认为是无足轻重的,除非是不涉及任何现实目的的脑力劳动。身体的能力也被限制了。迪波尔是个弹跳能力非常好的人,他非常热爱跳远和跳高,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跳那些挡在路上的椅子或障碍物。跳跃带来的快感并不是没得到大家的批准,只是,他只能从距离足够远的地方跳那类高得让他已无法跃过的东西,只有在十有八九会在跳跃的过程中摔倒摔伤的情况下,他才会被允许跳高或跳远。

东西越聚越多。目前,它们都被堆在迪波尔的房间里。但是这个存货地点因为自行车的到来而变得更挤了。普洛高乌艾尔一家住一层,要想进入男孩们的房间,首先要穿过他们生病的母亲的卧室。但是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普洛高乌艾尔兄弟的卧室的窗户是朝向庭院的,分量较重、比较复杂的东西会从窗口递进去。人也可以翻窗入室,当然,这样的时候需要有人吸引住母亲的注意力。当他们吃力地从窗口往里爬时,通常是埃尔诺扮演这个角色。他双手交叉着坐在母亲床边,膝盖上放着帽子,垂着眼帘盯着地面。

劳约什和迪波尔的房间里几乎已经无法落脚了。慢慢积攒起来的东西摆满了桌子、柜子顶和他们的床。现在,在小团体的内部已爆发了竞赛一般的攀比和狂热。阿贝尔拿来了他父亲的钳子和镊子、一台旧照相机和姨母年轻时的一部分嫁妆注,系着的紫色丝带已经泛黄,变脆,好像在讲述着一个从未被偷走处女之身的女人的渴望。出于礼貌,为了回赠阿贝尔寻来的物品,迪波尔给了他一副上校的全套马具。这些家什从一所房子里被搬到另一所房子里,仅仅是换了个地方。这都只是游戏,是前奏曲。迪波尔时常会在夜里满身汗透地醒过来,然后出神地看着堆满了的房间:他梦到父亲突然回到家,向他问起自行车、帆布燕尾服、医用钳子和镊子。目前还只是贝拉在承担真正的危险,因为就他偷钱。至于这些钱并不能产生价值,这显得并不是很重要。

他们决定找一处存货的地方。姨母——尽管对孩子过度轻信,并且有无尽的耐心——还是发现了阿贝尔房间里的马鞍和整套的马具。这年秋天,上校夫人也感觉自己的病好多了,还说要从床上起来。目前暂时还不用担心会有直接的危险,因为普洛高乌艾尔夫人在每个季节之初都会这样威胁她周围的人,说自己要下床了,要起来走路了;但是她的这个承诺几年来都没能兑现过。一个秋天的午后,他们租了辆车,驾车去了富尔察。他们在那里吃了晚餐,然后独臂小子开始在房子里溜达。溜达的结果是他在楼上发现了有房屋能出租。

富尔察建在一个低缓的山坡上,离城里半小时的路程,坐落在一片人们经常在那里伐木的森林的中央。它的后面是一片长得又细又密的杉树林,岩石错落,一堆堆地散布着,光秃秃的山脊直通到山顶,那里还覆盖着影射了阿尔卑斯山美景、熠熠闪光的积雪。从楼上房间的阳台上,可以眺望大海,只有一艘军舰停靠在那里,像一位退伍的老兵。曾几</a>何时,这里是个温泉胜地,在上世纪末,这所旅馆的周围还有几座荒废了的空荡荡的小楼;夏天的时候,城里的人会到这里来避暑。阿贝尔隐约记得,在很久以前,还在他的幼年时代,当他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八月,他们曾来到这里度假。直到现在,泉眼里还在汩汩冒出酸味的、富含硫化物的泉水。在旅馆那狭长的、泛着霉味的餐厅里,吊着很多大型的汽油灯,它们会唤起人们对久远的、用树枝和树叶装饰的安娜舞会注的记忆。在地板与墙面的接缝处生长着厚厚的松菌。酷热的夏季,偶尔会有外出郊游的人们误打误撞地走到这里。旅馆楼前铺着白色的鹅卵石,在树冠已稀疏的庭院里,摆了桌子,还铺着桌布。空荡荡的金属灯架插在土坡上已经开始腐烂的木桩上。摆在桌子上的蜡烛外面罩了防风玻璃罩。这个地方有着湿漉漉的、被荒弃的感觉;在它的这种荒弃中,也有着某种宿命感。

“没有,秋天没有人来这里。”旅馆的主人说。

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已经十年了,他艰难地经营着这块地产。地是他在竞拍中购得的,现在却成为了负累的家产。他说,几年前,还是和平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已经不会记得了——还有很多情侣从城里跑到这里来。对于许久以前在情侣们温情的媾和中所做生意的愉悦记忆,闪现在他布满皱纹的疲惫的脸上。正是那个时候,他在楼上布置了三间客房。然而,这样欢快愉悦、温情脉脉的时光随着战争逝去了。今天的年轻伴侣们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面前藏躲起来。于是,这些客房也几年如一日地空置了下来。他和他的妻子在楼上放一两个铁炉子,整个冬天都会待在这里。

小团体的成员们哼哼哈哈地回应着,心不在焉地咀嚼掉并无滋味的萨拉米香肠和立普妥奶酪注,喝光了啤酒,没有人吭声。独臂小子结结巴巴地开始聊起了什么,不过没有人注意他。阿贝尔感到自己轻微的心跳。尽管没人开口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这会是一个转折点。每个人都感到很遗憾他们没能早点发现这个地方。如果能早些发现它:这个秘密的小岛将会多么神奇地减轻这么多年来都无处藏躲和重创了心灵的烦恼!他们排成纵列,踏着颤颤巍巍的楼梯,安静地上了楼。房间里积攒了几年都无人触碰的脏污和阴暗。窗户是朝向杉树林的。床是裸露的,没有被褥和床上用品,排列在布满蜘蛛网的墙边。到处都有老鼠啃咬的痕迹。桌子上布满了老鼠屎。

“棒极了,”独臂小子说,“这里已经完全不能住了。”

他用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上捏起一把覆着尘土的女士发梳。这脏污的物件讲述了一次久远的冒险的记忆。看到它,他们都眼睛放光。那个“这里已经不能居住”的评判让他们理所当然地把房间租了下来。

两个房间的租金是由贝拉出面谈妥的。一个星期之后,他们以最繁琐的程序搬了过来。房东曾以为这些年轻的先生们是要为他们秘密的幽会寻找一个屋檐。但是一周后他就发现,他猜错了。货物每天都被运过来,每天都靠自行车来运输。每天都来一位不同的年轻人,他的背包里挤满了奇特的,且难以解释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学生们会有他们自己的物品,房东也许会开始担忧。但是,这是普洛高乌艾尔上校的儿子们和他们的同学们,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到来的人消失在房间里,用钥匙把自己锁在里面,然后是长时间的窸窸窣窣。房东会在房客们离开后小心翼翼地进去瞧瞧,但是那些特别的衣服,那巨大的地球仪和很多无辜的书籍,实在没有什么让他好怀疑的。

小团体从“其本身就是目的”的原则里做出了让步。他们拥有了这样一个独立的、最大限度地与世隔绝的藏身之地。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房间是可以用钥匙给锁上的:这个认知慢慢地把还算清醒的人也给迷醉了。下午的时候,他们会在这个气味糟糕的小屋子里,在烧得通红的炉子旁,在很浓的烟雾中激烈地争辩,创造并完善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游戏。这是真正的游戏时间。这是第二个童年,更加罪恶,更不受管束,更刺激,也更甜蜜。

冬天的下午,他们一起吃完了午饭,早早便会赶到这里。自行车归值日生轮流使用,以便最先抵达给火炉生上火。这里已经配上了喝茶、喝朗姆酒、喝水果白酒和吸烟的用具。朗姆的味道浸透了这个空气本不大流通的小房间,阿贝尔认为,凡是进来屋子的人都会以为自己钻进了船屋。阿贝尔固执地坚持,所有的船屋都有朗姆的味道。马鞍摊在床上,旁边放着猎枪,进来的人会以为,只在这里偶尔居住的房客是刚刚逃过了追杀躲回到这里,他想让自己疲惫不堪的肢体得到彻底的休息,他的马还在外面的雪地上溜达呢。这个小屋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这是一个受到保护、独立于世的地方,父亲们,老师们,长官们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终于,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开始一种生活,一种与他们知道的任何生活都不相似的生活。这种生活跟父亲们的生活迥然相异,当然他们也并不希望自己过父亲们的生活。所有的一切,生活中的所有困惑、暧昧、不知如何应对的话题,他们都可以在这里谈。那个捆绑了他们童年的严厉监管,再也不能将触角伸进这里。

他们已经很久没再做过孩子了,而在这个房间里,他们发现自己敢于做那些他们在城里时会在彼此面前感到害羞的事情:像小孩子那样毫无顾忌地戏耍,做他们自己体内那个真正的孩子,其实他们还从来没能真正地做过孩子。他们从这里,只有从这里,可以敏锐地看清楚成年人的世界,交换着彼此的经验。独臂小子在这里随心所欲地娱乐。他那神经质的笑容在这里得到了纾解。而富尔察的这间小屋,是唯一一个能够偶尔看到埃尔诺笑容的地方。

注 《圣经》故事中,迦南被称作“应许之地”,是一块“流着奶和蜜”的土地,物资富足,应有尽有,也被看作天国的象征。

注 一款礼服,名字取自匈牙利皇帝费伦茨·?约瑟夫,用以表达对该皇帝的爱戴。

注 为出嫁姑娘准备的,通常由床上用品、内衣等构成。

注 安娜舞会是匈牙利的一个传统舞会,人们为了纪念夏天将要结束而举办。

注 以一个盛产此种奶酪的城市的地名而命名的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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