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与西班牙打仗,可以说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两个首要任务是跟高乔人和对高乔文学的崇拜进行无情的战争。这场战争经历了七十个残酷的年头。战火是阿蒂加斯的手下在乌拉圭崎岖不平的旷野里点燃的。地狱的一切酷刑的变种,都出现在这场战争的过程中。拉普里达在皮拉尔被杀,死得不明不白;马里亚诺·阿查在安加科被斩首;在潘帕斯南部,劳奇的脑袋被挂在一匹马的驮架上;埃斯通巴在荒野中丧失了理智,他带着他挨饿的军队筑迷宫、撤方阵,疲于奔命;拉瓦列累垮了,死在胡胡伊一座房子的院子里。布宜诺斯艾利斯给他们塑一座座铜像,以他们的名字命名一条条街,然后就把他们忘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宁愿怀念一个神话,它的名字叫高乔。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失眠和梦想的结果,逐渐产生了草原和高乔人两个神话。
古铁雷斯在这种神话的形成中有什么特殊的贡献呢?罗哈斯的《阿根廷文学史》 萨米恩托在《法昆多》中是罗织罪状;埃尔南德斯在《马丁·菲耶罗》中写的是辩护词;吉拉尔德斯的《堂塞贡多·松勃拉》则是一份证词……
古铁雷斯只想表现一个实在的人就足矣,用哈姆雷特的不朽的话说,只想“让我们确信是一个人”。我不知道“真正的”“黑蚂蚁”是否就是古铁雷斯笔下那个莽撞的、爱动刀子的人,只知道古铁雷斯写的“黑蚂蚁”是真实的。我曾自问:古铁雷斯对高乔人的神话到底有何特殊贡献?也许可以这样回答:他驳斥了那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