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贵族铨叙局——内务部办公厅—— “您见过杜贝尔特将军18吗?”
“还没有。”
他沉默片刻,并不看我,皱起眉头,露出阴森的脸色,用一种嘶哑的嗓音(这种嗓音使我不寒而栗,想起莫斯科审讯委员会小戈利岑那种神经质的叫嚣)问道:
“您获得批准来京,大概还不太久吧?”
“那是去年。”
老头儿摇了摇脑袋。
“您辜负了皇上的恩典。看来您只能重返维亚特卡啦。”
我惊讶地望着他。
“是的,先生,”他继续道,“政府放您回来,您却对它以怨报德。”
“我简直什么也不明白。”我说,再三思索仍不得要领。
“不明白?——这更糟!可见根深蒂固,本性难移。您不是首先表示忠心,洗净青年时期误入歧途留下的污点,把自己的能耐用到有益的方面——不是!根本不是!还是妄谈国事,造谣惑众,危害政府。这就谈出事情来了;您怎么不吸取教训?您从何得知,与您谈话的人中间始终没有一个坏蛋19,他正求之不得,但愿能一转背就上这儿报功呢。”
“如果您能向我说明,这一切是什么意思,我将非常感激。我再三回忆还是不明白,您这些话是指什么,或者与什么事有关。”
“指什么?……哼……好吧,我问您,有没有听到蓝桥旁边一个岗警夜间杀人抢劫的事?”20
“听到过。”我直率地回答。
“可能还传播过这消息吧?”
“大概讲过。”
“也许还发表了议论?”
“也许。”
“什么议论呢?对政府心怀不满,肆意攻击——这就是症结所在。我坦白对您说,有一点您还值得赞许,这就是您对一切供认不讳。我想伯爵会考虑这一点的。”
“算了,这哪里谈得到供认,”我说,“全城百姓谁不知道这件事,内务部办公厅以至小店铺中,都有人议论。因此我谈到它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散播虚假而有害的谣言是一种罪行,是法律所不许可的。”
“您对我的责备使我觉得,似乎这事是我捏造的?”
“在呈送皇上的报告中仅仅说,您传播了这种有害的谣言。因此圣上决定,要您重返维亚特卡。”
“您不过是在吓唬我吧,”我回答,“怎么可以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一个有家的人放逐到千里之外,何况这是否事实,还没有经过查证,怎么能就此判罪和定刑呢?”
“您已经承认了。”
“可是在您与我谈话之前,报告已经呈上,事情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请您自己瞧吧。”
老头儿走到桌边,在不大一叠公文中翻寻,冷冷地抽出一份递给我。我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毫无公理可言的行径,这种不顾法律和正义的无耻勾当,哪怕在俄国也是惊人的。
我沉默了。似乎老头儿自己也觉得案情荒唐可笑,不可理喻,因此不想再为它辩护,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问我:
“您好像说,您已经成家?”
“是的。”我回答。
“可惜我们事前不知道这一点,不过伯爵会尽力而为;我会转告他我们的谈话,但是不论怎样,您不能再留在彼得堡。”
他看了我一眼。我没作声,但我感到我的脸在发烧,我不能诉诸言语的一切,我强压在心头的一切,都从我脸上呈现出来了。
老头儿垂下眼皮,略一沉思,忽然装出委婉谦恭的神色,用冷漠的声调对我说道:
“我不能再留您了,我衷心希望……不过,以后怎样您会知道的。”
我赶回家中,心中充满怒火,像要爆炸一般;我的无权地位和无能为力使我痛苦,我像铁槛中的野兽,街上任何一个无耻顽童都可以随意侮弄它,因为他知道,老虎使尽所有的力气也不足以冲破牢笼。
我发现我的妻在发烧,从这天起她病了,加上晚间再次受惊,几天后终于引起了早产。孩子只活了一天,而她几乎过了三四年才复原。21
据说多情善感的父亲22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听到女儿死去时哭了23!
他们这么起劲是为了什么——纷乱不堪,侦探密布,闹得鸡犬不宁,仿佛皇宫失火,皇位动摇,皇室面临覆灭了;可这一切实际上毫无必要!这是宪兵的诗歌朗诵,密探的即兴表演,一场无中生有的戏剧,目的无非为了向皇上表示耿耿忠心……瞧他们调兵遣将,好不热闹!
……我去 “亚历山大·赫里斯托福罗维奇伯爵25使我有机会见到阁下。今天早晨您应该会见过萨赫迪斯基26了吧?”
“见过。”
“我很抱歉,为了一件对您十分不愉快的事,不得不把您请来。您的疏忽又招致了陛下对您的不满。”
“将军,我要对您说的,与对萨赫迪斯基伯爵说过的一样,我不能想象,仅仅由于我复述了街头的谣言,就得再度流放。您当然比我更早听到这谣言,可能也像我一样谈论过。”
“是的,这事我听到过,也讲过,在这方面我们是一致的;不同的是,我讲到这无稽之谈时,坚信它纯属虚构,您却根据这谣言攻击整个警察机构。这完全是出于诽谤政府的不幸情绪,这种情绪是西方的腐朽影响在阁下身上的反映。在法国,政府与各党派水火不相容,它们也任意诋毁它;可是我们不同,我们的政府像慈父,一切都可以在内部解决……我们正尽一切力量要让社会尽可能保持安定和平静,然而有些人不顾惨痛的教训,坚持徒劳无益的反对派立场,企图煽动舆论的不满,用口头和书面传布谣言,说警察在大街上杀人。是不是?您在信上写过这事吧?”
“我没想到它有这么严重,这才认为根本没有必要隐瞒我在信上谈过这事,而且我还得指出,我这信只是写给父亲的家信。”
“当然事情并不严重,但是它却对您不利。皇上马上想起您的姓名,想起您到过维亚特卡,命令把您送回那里。因此伯爵要我通知您,请您明天上午八时前来见他,他会向您说明陛下的旨意。”
“那么这是说,为了您所讲的那件并不严重的事,我便得挈带有病的妻子,有病的孩子,前往维亚特卡?……”
“您在政府供职吗?”杜贝尔特问,仔细打量我的文官制服上的纽扣。
“我在内务部办公。”
“多久了?”
“六个来月。”
“一直在彼得堡?”
“是的。”
“我没有印象。”
“您瞧,”我笑笑说,“我多么安分守己。”
萨赫迪斯基不知道我已经结婚,杜贝尔特不知道我在政府机关任职,可是他们知道我在房间里讲些什么,想些什么,给我父亲写信谈些什么……问题在于我那时刚开始与彼得堡的文学界人士接近,发表文章,主要是我从弗拉基米尔调到彼得堡,是通过斯特罗戈诺夫伯爵的关系,完全没有让秘密警察插手;到达彼得堡后,我也没有听从一些好心人的劝导,立刻向杜贝尔特或 窗旁坐着一个人,大模大样的,像是这儿的“上宾”或者奴仆和值星官。我进屋时,他站起身,我仔细瞧他的脸,认出了他;在戏院里,人家指给我看过这个讨厌的家伙,那是街上的主要特务之一,记得名叫法勃尔。他问我:
“您有事求见伯爵?”
“我是应召而来。”
“贵姓?”
我讲了姓名。
“哦,”他说,改了口气,仿佛遇见了老朋友,“不要客气,请坐!伯爵过一刻钟就会出来。”
客厅里静悄悄的,显得阴森可怕,日光勉强透过雾和结冰的玻璃窗射进屋内;谁也不讲话。副官们敏捷地穿梭来去,门口站着一个宪兵,偶尔倒换一下脚,弄得军刀铮铮出声。又来了两个求情的人。每来一人,值星官就得上前问明事由。一个副官走到他跟前,小声与他交谈,那副神气活像是无耻的浪荡子;大概他们谈的是什么下流事件,因此常常打断话头,露出奴才的无声的笑,值星官还扮鬼脸,表示他再也忍俊不禁,要笑出声了,一再说道:“别讲啦,求求您,别讲啦,我受不了。”
过了五六分钟,杜贝尔特出来了。他敞开上装,随随便便,扫了一眼那些求见的人,他们赶紧鞠躬。他从远处望见我,说道:
“您好,赫先生,您的事情大有起色27,一切顺利……”
我刚想问“让我留下了吗?”但话还没出口,杜贝尔特又回去了。接着,客厅里进来了一位将军,他全副戎装,整整齐齐,身子挺得笔直,穿着白军裤,肩上披着绶带,总之,我没见过更漂亮的将军。如果哪一天伦敦要举办将军展览会,像如今在辛辛那提举办婴儿展览会28一样,那么我建议一定得把他从彼得堡请去。将军走到本肯多夫出入的门口,马上立正,一动不动地站住了。我津津有味地端详着这位模范军士……看来他的一生就是在操练步法时鞭打士兵;这种人是从哪里物色来的呢?他生到世上无非为的整队出操,立正稍息!跟他一起进屋的大概是他的副官,这是天下最俊秀的骑兵少尉,腿特别长,简直举世无双,头发金黄,脸蛋小得像松鼠,表情单纯,凡是被母亲宠坏的宝贝儿子大抵是这副样子,他们从来不学习,最低限度,从没学会什么。这株穿军装的金银花,与模范将军保持着应有的距离,站在那里。
杜贝尔特又出来了。这次他端起了架势,钮子也扣上了。他一见将军,立即问他有何贵干。将军像传令兵见了长官,准确地报告道:
“昨天接奉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公爵29传达的上谕,命卑职前往高加索作战部队服务,为此特在启程之前向伯爵大人辞行。”
杜贝尔特郑重其事地听完这些话,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退回里屋,过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他对将军说:“伯爵万分遗憾,没有时间接见阁下。他很感激,要我转达,祝您一路平安。”说毕,他伸开双臂,拥抱了将军,还把自己的唇髭在将军的面颊上贴了两下。
将军迈着庄重的步伐走了,松鼠脸和仙鹤腿的年轻副官跟在后面。这个场面抵消了我那天的不少痛苦。将军的步法表演,委托接受的告别仪式,最后,列那狐30的油滑嘴脸与将军阁下的空心脑瓜的接吻——一切都那么滑稽,使我几乎忍俊不禁。我觉得,杜贝尔特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因此这以后才不敢小看我。
两扇门终于一齐打开了,本肯多夫走进了客厅。宪兵司令的外表确实无可挑剔,容貌与日耳曼血统的、特别是德国种的贵族大体一致,脸上布满皱纹,神色显得困倦,眼睛中流露出足以迷惑人的善良目光,这是那种随和的、冷漠的人所常有的。
本肯多夫这个恐怖的秘密警察头子,站在法律之外和法律之上,有权干涉一切,也许作为这样一个人,他没有干尽他所能干的一切坏事,这我可以相信,特别是想起他那淡漠呆板的脸色时。但是他也没有做过好事,这需要毅力、意志和热情,而他没有。在尼古拉这种冷酷无情的暴君手下作大员,却不敢为受害的弱者仗义执言,这已比得上任何罪恶了。
有多少无辜的人牺牲在他的魔掌下,又有多少人由于他的疏忽怠慢,由于他忙于寻欢作乐而死去;也许,这个过早衰老和虚弱的人,最后在船上背叛自己的宗教,企图从天主教会得到拯救,靠赦免一切的赎罪符获得解脱的时候31,曾有不少阴郁的鬼魂和沉重的回忆在他的头脑中徘徊,折磨着他……
“皇上得知,”他对我说,“您在参与传播危害政府的谣言。他看到您还很少悔改,因此命令把您重新遣返维亚特卡。但是我根据杜贝尔特将军的请求和有关您的情报材料,向皇上说明了您夫人的病,皇上愿意改变自己的决定。皇上禁止您进入京城,您得重新接受警察的监督,但是居住地点可由内务大臣另行指定。”
“请允许我直说,即使这时候,我也还不能相信,我的流放没有其他原因。1835年我为我没有参加过的酒会被流放;今天我又为众所周知的谣言受到惩罚。这命运太不公平了!”
本肯多夫耸耸肩膀,摊开双手,表示一切道理他都知道,于是打断了我的话:
“我是向您宣布皇上的旨意,您却向我发表议论。您向我说什么,或者我向您说什么,这都无关紧要,都是废话。现在什么也不能改变了,至于将来怎样,一部分要取决于您自己。您既然提到了您的 “伯爵大人,请您设身处地替我想想。”
“真不害臊,”伯爵大声呵斥,“您玷污了您的勋章!”于是怀着崇高的愤怒扬长而过,没有收他的状子。老人默默起立,无神的眼光显得恐怖而困惑,下嘴唇哆嗦着,嘟嘟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种人异想天开,指望当一个人,却落得如此不像人样!
杜贝尔特上前向老头儿收了状子,说道:
“您这是何苦啊?好吧,您把状子给我,我会处理的。”
本肯多夫觐见皇上去了。
“我怎么办呢?”我问杜贝尔特。
“您请内务大臣挑选一个合意的城市就成了,我们不想干涉。我们明天就把全部案卷转到那里;我祝贺您获得这么顺利的解决。”
“我十分感谢您!”
离开本肯多夫那儿,我便回到了部里。我已说过,我们的主任属于那类德国人,这种人有点像狐猴,细长条子,做事不慌不忙,慢条斯理。他头脑迟钝,思路不清,要揣摩好久才能理出一点头绪。不幸我把事情告诉他时, 梯也尔在一卷执政府时期的历史中38,相当详尽、相当忠实地记载了保罗一世被害事件39。他两度提到一个女人,叶卡捷琳娜女皇的最后一个宠臣祖博夫伯爵的姐姐40。她年轻漂亮,但已经守寡,丈夫是一位将军,大概在作战中阵亡的。她天性热烈好动,从小娇生惯养,但是才智出众,具有丈夫气概;在保罗一世野蛮疯狂的统治时期,她成了一切不满者荟萃的中心。人们在她府上密谋策划,她则推波助澜,当了他们与英国大使馆联系的桥梁。保罗的警探最后对她产生了怀疑,但她事先得到消息(可能是帕连41亲自通知她的),逃到了国外。阴谋那时已准备就绪,她在普鲁士国王42的舞会上,收到了保罗被弑的消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欢乐,在舞会上兴奋地当众宣布了这事。它使普鲁士国王感到难堪,当即下令限她二十四小时内离开柏林。
她到了英国。这位显贵的夫人从小安富尊荣,过惯了宫廷生活,为叱咤风云的野心驱使着,成了伦敦首屈一指的名流,在与世隔绝、高不可攀的英国贵族社会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威尔士亲王,即后来的国王乔治四世43,曾拜倒在她的脚下,后来更……她在国外的那些岁月真是煊赫一时,但是在朝欢暮乐中终于蹉跎了美好年华。
随着老境的到来,她的生活也变得一片凄凉,有的只是命运的打击,寂寞的光阴,伤心的回忆。她的儿子在波罗金诺战役中阵亡,她的女儿病故,留给她一个外孙女奥尔洛娃伯爵夫人44。老太太每年8月从彼得堡前往莫扎伊斯克,为她儿子的坟茔扫墓。孤独和不幸不能摧毁她坚强的性格,只是使它变得忧郁和傲慢了。她像严寒中的古木,树干和树枝仍保持着挺拔的姿态,只是树叶凋落了,光赤的枝柯似乎又瘦又冷,但整个外表却显得更加庄严肃穆,气宇轩昂,树干蒙上了一层白霜,依然高傲而阴森地屹立着,任它风吹雨打也不弯折。
她的一生是漫长的,活动频繁,交游广阔,也不少坎坷不幸,而世态炎凉更带给她辛酸之感,这一切造成了她那种睥睨一切的目光。她有自己的哲学,它的出发点就是对某些人的彻底鄙视,可是活跃的天性又使她离不开这些人的奉承凑趣。
各种胖的和瘦的枢密官及将军们告退时,她常常向我颔首示意,对我说:“您还不了解这些人,可我已经看透了他们,我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哄骗;我的兄弟得宠的时候,我还不满二十岁,女皇对我爱怜关怀,真是无微不至。说来您也不信,那些挂满勋章的老头儿,连行走也困难了,却争先恐后跑进前室,给我拿大衣,递暖鞋。女皇驾崩, “让我给您介绍一下。”博尔戈夫斯基说,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那是杜贝尔特。
“我荣幸得很,早已认识列昂季·瓦西里耶维奇了。”我笑笑说。
“您快去诺夫哥罗德了吧?”他问我。
“关于这一点,我正想向您请示呢。”
“对不起,我根本没有催您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我们已把您交给了斯特罗戈诺夫伯爵,您什么时候动身与我们无关,何况您的夫人病了,这是完全合法的理由……”(真是世上最谦恭有礼的人!)
六月初,我终于拿到了枢密院的委任令,任命我为诺夫哥罗德省府参议。斯特罗戈诺夫伯爵认为我可以动身了,于是我在7月1日前后抵达了上帝和圣索菲亚保护下的城市诺夫哥罗德60,住在沃尔霍夫河边,对岸有一个大丘陵,12世纪的伏尔泰主义者们便是从这儿把威灵显赫的雷神像丢进河中的。
1?康·阿克萨科夫是斯拉夫派的主要理论家之一,斯拉夫派主张把俄国恢复到17世纪以前的状态,因此当时俄国虽然已经迁都彼得堡,他们仍把莫斯科看作首都,而彼得堡不过是“皇上的驻地”。
2?谢·斯特罗戈诺夫(1794—1882),当时的莫斯科学区总监,他是前面提到的内务大臣亚·斯特罗戈诺夫的胞兄。
3?当时俄国的文官晋升制度还是彼得大帝时期确立的,共分十四个等级,而从 5?指起义者在彼得一世铜像周围布列的方阵。
6?彼得一世逝世的日子实际上应为1月28日。
7?俄国有句谚语:保姆共七个,孩子没人管。意思是管的人多了,大家不负责。
8?伦敦西部的一个区域,是盗贼聚居的罪恶渊薮。
9?旧俄纸币,值二百卢布。
10?指阿列尼岑,维亚特卡省办公厅主任,不是科长。
11?当时俄国两个平凡的诗人和剧作家。
12?拜伦的诗剧《曼弗雷德》的主人公,一个孤高绝望的人物。
13?当时俄国的司法大臣。
14?拜伦的长诗《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的主人公。
15?爱沙尼亚的一个岛。
16?基督教新教的一派,又称波希米亚兄弟会,反对教会内部的等级制度和烦琐仪式。
17?彼得保罗要塞的一部分,是专门囚禁政治犯的监狱,佩斯捷利、雷列耶夫和车尔尼雪夫斯基等均曾囚禁于此。
18?杜贝尔特(1792—1862),俄国特务头子,本肯多夫的助手,第三厅办公厅主任。
19?我可以保证,这位可敬的老人确实用了“坏蛋”这个字眼。——作者注
20?赫尔岑于1840年11月给父亲写信时提到了这件事,这封信落到了宪兵手中,因而出事。
21?赫尔岑被第三厅召见时,他的妻子正在怀孕,因受惊,于1841年2月引起早产,生下赫尔岑的第二个儿子,取名伊万,孩子几天后便夭折了。
22?原文是拉丁文。
23?尼古拉·帕夫洛维奇即沙皇尼古拉一世。尼古拉一世的女儿于1844年在分娩中死去。
24?库里埃(1772—1825),法国自由派政论</a>家,以文笔优美著称。这里提到的内容见他所著《致〈检察官〉杂志编者的信》。
25?即沙皇的特务头子本肯多夫。
26?即前面赫尔岑会见过的那个老头儿,他也是当时第三厅的高级官员,杜贝尔特的助手。
27?原文是法文。
28?原文是英文。辛辛那提是美国的城市。
29?当时的陆军大臣切尔内绍夫的名字。
30?法国中世纪市民文学《列那狐的故事》中的角色。列那狐是新兴市民阶级的代表,以奸诈狡猾著名。
31?本肯多夫于1844年9月从国外坐船回彼得堡时,突然死在船上。死前不久,他改信了天主教。
32?原文是德文。
33?即赫尔岑的父亲。
34?原文是法文。
35?原文是法文。
36?1832至1837年的俄国内务大臣。
37?原文是法文。
38?梯也尔是法国政治家和历史学家,他所著《执政府时期和帝国时代史》共二十卷,这里是指它的第一卷。执政府时期是1795至1799年拿破仑任执政官的时期。
39?保罗一世推行敌视英国的政策,引起英国政府和俄国政府中亲英派的不满。一部分贵族与皇太子亚历山大在英国大使馆的支持下,于1801年3月发动政变,杀死保罗一世,由亚历山大一世继承皇位。
40?即奥·亚·热列布佐娃,她的兄弟祖博夫是叶卡捷琳娜女皇的宠臣,她自己也是女皇的宫中女官。
41?帕连(1745—1826),俄国的伯爵和大臣,1801年宫廷政变的组织者之一。
42?指1794至1840年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他在国际上执行中立政策。
43?1820至1830年的英国国王。
44?即沙皇宪兵司令奥尔洛夫伯爵的妻子。
45?指《达什科娃公爵夫人回忆录》,1840年用英文出版于伦敦。
46?凯瑟琳·维尔莫特和玛丽·维尔莫特,都曾作过达什科娃公爵夫人的宫中女伴,写有记述当时俄国宫廷生活的回忆录和书信等。
47?1762年宫廷政变的参与者。
48?奥斯特曼(1725—1811),俄国外交家,大臣。
49?十二月党人。
50?1812年卫国战争中的名将。
51?维尔莫特小姐的话。——作者注
52?即查理十世(1757—1836),1824至1830年为法国国王,被七月革命所推翻。他早年被封为阿图瓦伯爵。
53?法国外交家及作家。
54?英国外交家。
55?坎宁(1770—1827),英国政治家,曾任外交大臣及首相。
56?俄国皇室领地。
57?俄国皇族,大公。
58?沃龙佐夫(1782—1856),俄国大官僚和国务活动家,曾任比萨拉比亚总督。这人是个伪君子,普希金曾多次谈到他。
59?亚历山大皇朝初期,斯佩兰斯基因推行资产阶级改革方案,遭到地主贵族陷害,于1812年被撤职查办,放逐到下诺夫哥罗德,后又被贬黜到西伯利亚任总督。
60?诺夫哥罗德是俄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圣索菲亚被认为是它的守护神,公元10世纪城内即建有索菲亚大教堂,12世纪时形成了以诺夫哥罗德为中心的独立的封建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