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让我分神的 园丁就在窗外,因此,对于约瑟夫所讲的故事,我尽量不流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相反,我又翻了一页史密斯先生的文章。“我和史密斯太太,”他写道,“在参加完亨利·S.奥克斯报社的招待宴会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费城。诸位读者一定记得,他们在德兰西广场2041号社址办公期间,曾殷勤地举办过许多场热闹的新年聚会。幸而我们在‘美狄亚’号汽船上遇见了新的伙伴,离别故交的哀伤很快便被结识新朋的欢乐冲淡……”
“他们为什么要找警察?”我问。那两人发现尸体后,合乎情理的做法应该是悄悄溜走,啥也不说才对。
“她叫得太响,另一个民兵他也来了。”
我跳过一两页史密斯太太用打字机打出的文稿,翻到了“美狄亚”号抵达太子港的内容。“这是一个黑人的共和国——一个拥有深厚的历史、美术和文学底蕴的黑人共和国。我仿佛正注视着非洲所有新共和国在历经苦难后必将迎接的未来。”(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想流露出悲观的态度。)“当然,即使在这里也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海地已经历过君主专制、民主政治和独裁统治,但我们千万不能像评判白人独裁统治那样去评判黑人的独裁统治。海地的历史只有短短几个世纪,如果我们在经过两千年漫长岁月之后依然会犯错,那么,海地人民岂不是更有权利犯下类似的错误并从中学习,而且或许能比我们学得更好些?这里有贫困,大街上有乞丐,还有证据显示当地警察存在盲目服从命令的权威主义问题,”(他并没有忘记琼斯先生还被关在牢房里的事情),“但我依然怀疑,一个黑人在首次登上纽约的土地时,他是否会受到像我和史密斯太太在太子港入境处所享受的礼遇。”这些描述让我感觉像是在写另一个国度。
我对约瑟夫说:“他们把尸体怎么样了?”
警察想把尸体扣下来,他说,可是太平间里的制冰设备出了故障。
“菲利波夫人知道吗?”
“哦,知道,她把他送进了埃居尔·杜邦先生的殡仪馆。我想他们要埋掉他,得抓紧埋。”
我不禁感到自己要对菲利波医生的临终仪式负责——他是在我的酒店里去世的。“到时把他们的安排告诉我一下。”我对约瑟夫说,然后回过头继续阅读史密斯先生的游记。
“对于像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陌生人,能在抵达太子港首日便得到外交部长的接见,是我在这里备受惊喜礼遇的另一个佐证。部长先生即将前往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尽管如此,他还是拨出半个小时的宝贵时间接见了我,并通过私人渠道和内政部长交涉,让我得以探访狱中的一位英国同仁。此人是我在‘美狄亚’号上结识的旅伴,由于官僚体系的某些失误——这种情况在许多比海地更古老的国家中亦有可能发生——不幸与政府当局交恶而身陷囹圄。我正在继续跟进这一案件,但我对结果并不太担心。我在我的黑人朋友们身上(无论他们是生活在纽约州那相对自由的环境中,还是身处在密西西比州那赤裸裸的残暴压迫下)一直能发现深植于他们内心之中的两种特质——对正义的诉求,以及对人类尊严的觉悟意识。”读丘吉尔的散文作品会让人感受到一位雄辩家在发表历史性演说时的风采,而读史密斯先生的游记让我觉得像是一名演讲者在外省城镇的小礼堂中开设讲座。我感到自己身边仿佛坐满了头戴女帽、心地善良,出于正当理由特意花五美元前来听讲的中年妇女。
“我期待着,”史密斯先生继续写道,“与新任社会福利部长会面,和他商讨本报读者们早已知晓的、我内心长久以来持有的愿望——建立一座素食中心。我有一封写给前部长的私人介绍信,是一位常驻联合国的海地外交官给我的,遗憾的是,前部长菲利波医生目前并不在太子港,但我向各位读者保证,我的热情将帮助我跨越所有障碍,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甚至会觐见总统本人。我相信自己可以得到他的理解与支持,因为在他尚未步入政坛之际,在若干年前的那场大规模伤寒传染病爆发期间,他作为医生曾获得过至高的评价。就像肯尼亚总理肯雅塔104先生一样,他也留下了人类学家的印记。”(“印记”真是个含蓄的字眼——我想到了约瑟夫被打残的双腿。)
当天上午晚些时候,史密斯先生羞怯地走进我的房间,想听听我对他的文章有何意见。“它会让政府当局感到满意。”我说。
“他们永远也读不到它。那份报纸在威斯康星州以外没有任何发行。”
“我可不指望他们会漏过它不读。如今从这里寄出的信件不多。他们想要审查的话可是易如反掌。”
“你是说他们会拆信检查?”他难以置信地问,但随后他又立刻补了一句,“哦,好吧,这种事情甚至在美国也会发生。”
“如果我是你的话——为了以防万一——我会略去所有和菲利波医生有关的内容。”
“但我没说错什么呀。”
“眼下他们可能会对他有些敏感。你要知道,他是自杀身亡的。”
“哦,可怜的人,可怜的人啊,”史密斯先生叹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做出那种事?”
“恐惧。”
“他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谁没有呢?他生前说过总统的坏话。”
那对苍老的蓝眼珠转向了别处。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对一个陌生人——一个白人同胞,一个属于奴隶贩子种族的人——流露出任何怀疑。他说:“我想去看望他的遗孀——也许我能为她做点什么。至少史密斯太太和我应该送花过去。”不管他多么热爱黑人,他依旧生活在一个白人的世界里,他不了解其他的世界。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不会?”
我对向他解释已经感到绝望了,就在这时,也是注定要倒霉运,约瑟夫正好进门汇报:尸体已经离开杜邦先生的殡仪馆,他们正将棺材运往佩蒂翁维尔下葬,这会儿却在酒店下方的路障那里被拦住了。
“他们好像很着急嘛。”
“他们非常担心。”约瑟夫解释道。
“现在肯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吧。”史密斯先生说。
“除了天热以外。”我补充道。
“我要加入送葬的队伍。”史密斯先生说。
“你别做梦了。”
突然,我意识到那双蓝眼睛里也能爆发出怒火。“布朗先生,你不是我的监护人。我要去叫史密斯太太,我们两个都要……”
“至少把她留下吧。你难道真的就不明白危险……?”我刚说到“危险”二字,史密斯太太恰好走了进来,听见了这个凶险的字眼。
“什么危险?”她问。
“亲爱的,我们介绍信上那位可怜的菲利波医生自杀了。”
“为什么?”
“原因好像不太清楚。他们正要把他送到佩蒂翁维尔下葬。我想我们应该去给他送葬。约瑟夫,拜托,麻烦你了105,叫辆出租车……”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危险?”史密斯太太追问道。
“你们俩难道都没看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亲爱的,布朗先生刚才在说,他认为我应该单独去。”
“我认为你们两个谁都不该去,”我说,“那样做简直是发疯。”
“可是——史密斯先生告诉过你——我们有一封给菲利波医生的介绍信。他算是朋友的朋友啊。”
“那会被当作政治表态的。”
“史密斯先生和我从来不害怕政治表态。亲爱的,我有一件黑衣服……给我两分钟。”
“他连一分钟也给不了你,”我说,“你们听。”即便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也能听见从山上传来的说话声,但它听起来让我感觉那不像是一场正常的葬礼。没有在乡下农民的送葬队伍里奏响的狂野音乐,也没有中产阶级葬礼上那股审慎克制的庄重气氛。没有尖厉的哀号:他们在争吵,他们在吼叫。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响起,压过了众人的喧哗。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史密斯夫妇俩便已冲出房间,沿着车道朝外面跑去。总统候选人始终保持着领先半步。也许他这样做更多是出于礼节需要,而非出于自愿努力,因为史密斯太太跑起路来显然比他更胜一筹。我则跟在他们后面,慢吞吞的,一肚子不情愿。
菲利波医生在他生前和死后都受到过“特里亚农”酒店的庇护,如今我们依然没有摆脱他:我看见灵车就停在酒店车道的入口前面。它显然已经倒进来过,以便调头向市区撤退,不去佩蒂翁维尔。一只饥肠辘辘、经常在车道尽头游荡的无主野猫,由于被这阵侵扰惊吓到,一下子跳上了灵车的车顶,弓着背站在上面,像遭了雷劈一般颤抖不已。没有人打算赶走它——海地人可能会相信,前部长的灵魂就附在它的身上。
至于菲利波夫人,我曾在大使馆的某场宴会上见过她一面,此刻她正站在灵车前和司机争执,不准对方调头回城。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还不到四十岁——浑身肌肤呈现出美丽的橄榄色,这会儿她正张开双臂站在那里,仿佛一座糟糕的爱国纪念雕像,纪念着一场早已被遗忘的战争。史密斯先生反复地问个不停:“这是怎么回事啊?”灵车通体漆黑,价格不菲,车上装饰着许多死亡的标志,而司机这会儿摁响了喇叭——我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原来灵车还安着喇叭。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一辆破破烂烂、同样停靠在我家酒店车道上的出租车里下来,一左一右地站在灵车司机两旁和他争吵,而公路上还停着另外一辆出租车,车头冲着前往佩蒂翁维尔的方向,里面有个小男孩,把脸蛋挤在车窗玻璃上。这就是送葬队伍的所有成员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史密斯先生又恼火地高喊了一声,惹得那只猫从灵车的玻璃车顶上冲他呼噜呼噜地低吼起来。
菲利波夫人用法语冲着司机大骂:“混蛋!蠢猪!”然后她转过那对如黑色鲜花般的明眸,朝史密斯先生投去愤怒的一瞥。她听懂了他刚才说的英语。“你是美国人106?”
史密斯先生几乎掏空了肚子里的那点存货,总算用法语回答说:“是。”
“这头蠢猪,这条狗杂种,”菲利波夫人怒吼着,她依然用身体挡住灵车的去路,“他想把车开回城里。”
“可他为什么啊?”
“上面看守路障的民兵不放我们过去。”
“可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史密斯先生满脸困惑地重复道,这时那两个男人开始朝山下的城里方向走去,他们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把自己的出租车留在了车道上。他们俩都戴上了高顶礼帽。
“他们谋杀了他,”菲利波夫人说,“现在他们又不准我们把他埋葬在自己的土地里。”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差错,”史密斯先生说,“肯定有。”
“我告诉那个混蛋,让他从路障中间冲过去。让他们开枪好了。让他们把他的妻儿全都杀掉算了。”她用一种不合情理的轻蔑口吻补充道,“很可能他们的步枪里压根儿就没子弹。”
“妈妈,妈妈!”那个孩子在出租车里叫唤。
“怎么了,宝贝儿?”
“你答应要给我买香草冰激凌的。”
“再等一会儿,宝贝儿。”107
我开口了:“这么说,你们在过 “我一直在仔细考虑这个呢。”史密斯先生说。他舀了一勺益舒多尝了尝,看温度是否刚刚好。“我想还要再晾一分钟,亲爱的。现在稍微还有点烫。哦,对了,那篇文章啊。我觉得吧,如果要忽略这一事件完全不提,那会是不诚实的举动,然而如果要提的话,我们又很难指望读者会站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史密斯太太在威斯康星州很受人尊重和爱戴,可是即便在那里,也还是有人会利用这样一个故事去挑拨离间,煽动人们对黑人问题火上浇油。”
“他们决不会提到在纳什维尔的那个白人警官。”史密斯太太说,“他把我的一只眼睛都打青了。”
“所以经过通盘考虑,”史密斯先生说,“我决定撕掉那篇文章。乡人们只能继续等待我们的消息了——就是这样。也许过段日子,在演讲中,当史密斯太太安然地站在我身边,证明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的时候,我可能会提到这一事件。”他又舀了一勺益舒多尝了尝,“我想,现在它够凉了,亲爱的。”
二
那天晚上,我很不情愿地去了大使馆。本来我并不想了解玛莎平日里所处的环境,宁可对其一无所知。这样一来,当她不在我身边时,她就像消失在一片虚空中,让我可以忘却她。现在,我很清楚她在驾车驶离哥伦布雕像后去了何处。我知道她会穿过一座门厅,有张桌子上面用链条拴着一本为访客准备的签名簿,然后她会走进客厅,里面有许多张扶手椅和沙发,熠熠生辉的枝形吊灯,还有某某将军——他们那位相对比较仁慈的总统的巨幅照片,它似乎让每位登门的客人都变成了做正式拜访的贵宾,甚至连我也一样。庆幸的是,我至少还没有见过她的卧室是什么样子。
当我九点半抵达时,大使正孤零零地待着——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形单影只的样子: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巴黎竞赛画报》109,好像是一个等在牙科诊所候诊室里的病人。我本想自己也静悄悄地坐下来,拿本《法国之光》110杂志看,可是他抢先一步向我打了招呼。他非要我马上啜饮一杯,抽根雪茄……也许他是个寂寞的人。当大使馆里没有官方宴会,而他的妻子又出门和我见面时,他都在做些什么呢?玛莎曾经说他喜欢我——这一认识帮助我把他当作普通人来看待。他看上去似乎很疲倦,显得没精打采。他拖着一身赘肉,好似在挑一副沉重的担子,缓缓地在酒桌和沙发之间移动。他说:“我太太正在楼上念书给我儿子听。她马上就下来。她跟我说过你可能会来。”
“来之前我犹豫过——你们肯定有时候也想在家里独处一晚吧。”
“我一向很乐意见到我的朋友们。”说完,他陷入了沉默。我琢磨着,他是在怀疑我们的关系呢,还是说他其实已经知道了。
“听过你的孩子得了腮腺炎,我感到难过。”
“是啊。现在他仍然很痛苦。看小孩子遭受着疾病的折磨,可真不是滋味,对不对?”
“我想应该是吧。我从来没有小孩。”
“啊。”
我看了看将军的肖像。我感觉自己至少应该来这里做点文化交流方面的工作。将军胸前佩戴着一排勋章,一手按在他的佩剑剑柄上。
“你觉得纽约怎么样?”大使问。
“和平时差不多。”
“我很想去看看纽约。我只在机场里转过。”
“也许有一天你会被派驻到华盛顿。”我这句恭维话有点欠考虑了;以他这把年纪来说——我判断应该快有五十岁——这种外派的机会很少,毕竟他已经在太子港待了这么久了。
“哦,不会的,”他严肃地说,“我永远不可能去那里。你要明白,我太太是德国人。”
“这我知道——但现在肯定……”
他说:“她的父亲在美国管制区里被绞死了。在盟军占领德国期间。”听他的口气,仿佛在我们这个世界上,那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原来如此。”
“她母亲带她去了南美洲。她们在那儿有亲戚。当然了,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
“但她知道这件事情?”
“哦,是的,她知道。那不是什么秘密。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温柔慈爱的父亲,但美军部门有很好的理由……”
我心想,这个世界是否还能再像一百年前的地球那样,带着表面上的宁静在宇宙间运行。那个时候,处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将骷髅藏在壁橱里——可如今谁又会在乎一副骨头架子呢?海地并不是正常世界中的一个例外:它是每天随机抽取的日常生活的其中一小部分。星期六男爵在我们所有的坟场中徘徊,他的身影随处可见。我想起了塔罗牌中的倒吊人111。我心想,有个名叫安杰尔(“天使”)的儿子,而他的外公又被绞死了,这肯定让人感觉有点怪异吧,随即我又琢磨起来,要是我的话会有怎样的感觉……我们对采取避孕措施从来没有特别上心过,很有可能我的孩子……也会是一张塔罗牌人物的孙辈吧。
“不管怎样,孩子们是无辜的,”大使说,“马丁·鲍曼112的儿子现在就在刚果当牧师。”
可是,我寻思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关于玛莎的这桩实情呢?一个男人迟早会感觉需要一件武器来对付自己的情妇:他在我的衣袖里悄悄地塞进了一把利刃,当愤怒的时刻来临时,我就会用它对付他的妻子。
男仆打开门,领进来另外一位客人。我没听清他的名字,但当他轻轻地走过地毯时,我认出是那个叙利亚人,一年前我和玛莎曾在他那里租过房间秘密幽会。他对我露出一个同谋般心照不宣的微笑,说:“我当然跟布朗先生很熟啦。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海地了。你觉得纽约怎么样啊?”
“城里有什么消息吗,哈米特?”大使问。
“委内瑞拉大使馆里又多了一个难民。”
“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也都会来我这儿,”大使说,“可是祸患喜欢结伴上门。”
“今天上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阁下。他们打断了菲利波医生的葬礼,还偷走了他的棺材。”
“我听到传言了。我不相信竟有此事。”
“此事千真万确,”我说,“当时我就在场。我看见了全过程……”
“亨利·菲利波先生到。”男仆大声宣布,只见一个年轻人穿过静默的空气朝我们走来,他的脚步有点一瘸一拐,像得过小儿麻痹症。我认出了他。他是前部长的侄子,在过去那些更欢乐的日子里,我曾见过他一面,当时有个由作家和艺术家组成的小团体常在“特里亚农”酒店聚会,他便是其中的成员之一。我还记得他曾经大声朗读自己的部分诗作——词藻优美,旋律动听,有点颓废,略显老套,带着对波德莱尔113的仿效。那些好日子离现在似乎已经无比遥远。而今只剩下约瑟夫的朗姆潘趣酒能唤起我对它们的回忆了。
“您的 88 出自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公差》(On Official Duty)。
89 出自苏格兰诗人托马斯·坎贝尔(Thomas Campbell,1777—1844)的名诗《希望之悦》(Pleasures of Hope)。
90 飓风“黑兹尔”(the Hurricane Hazel):1954年大西洋飓风季期间造成死亡人数最多、经济损失最惨重的飓风,夺走了1000余名海地居民的生命。
91 原文为法语“amour propre”。
92 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1850—1894)英国小说家,代表作有《金银岛》等。
93 荷里路德宫(Holyrood Pce)又名圣十字架宫,建于1498年,是苏格兰王室的寝宫,著名的苏格兰玛丽女王(Mary Stuart,1542—1587)曾在此地长期生活,并与第二任丈夫达恩利勋爵成婚。戴维·里齐奥(David Rizzio,1533—1566)是女王的私人秘书,达恩利勋爵怀疑他与女王有染,便伙同叛乱贵族在女王面前将其刺杀,宫中行凶处的木质地板上,至今仍有一块血迹清晰可见。
94 无忧宫(San-Souci Pce):位于海地角南部的米洛城(Milot),是克里斯多夫国王驱使数万民众耗时三载,于1813年建成的华丽寝宫,后在1842年大地震中被毁,现存遗址是海地最著名的历史景点之一。
95 原文为西班牙语“persona grata”。
96 人身保护令(Habeas Corpus):拉丁语原意为“控制身体”。源自中世纪的英国,是在普通法下由法官所签发的手令,命令将被拘押之人交送至法庭,以决定该人的拘押是否合法。它是以法律程序保障个人自由的重要手段,基本功能是释放受到非法拘押的人。
97 《拿破仑法典》(Code Napoléon):资产阶级国家中最早的一部民法典,1789年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的产物,于1804年颁布,经过多次修订,现仍在法国施行。它最初定名为《法国民法典》,1807年改称为《拿破仑法典》,1816年又改称为《民法典》,1852年再度改称为《拿破仑法典》,但从1870年以后,在习惯上一直沿用《法国民法典》的名称。
98 盎格鲁-撒克逊法(Anglo-Saxonw):原指公元449年至1066年间英格兰的法律,因此时英格兰主要为盎格鲁-撒克逊人占领而得名。盎格鲁-撒克逊法中的许多制度对后来普通法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此处应指现今广泛应用于英美法系国家中的普通法。
99 沃凯市(Aux Cayes):即海地共和国南部省首府莱凯市(Les Cayes),始建于1504年。
100 西方民间的老偏方认为,眼眶青肿等伤势可以用生牛排等冷冻肉类冷敷而治愈。
101 利奥波德维尔(Leopoldville):刚果民主共和国首都的旧称,以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1835—1909)的名字命名,1966年更名为金沙萨,位于该国西南部、刚果河下游东岸,是非洲中部最大的城市。
102 第69页,琼斯的说法是“我有一张海地驻纽约总领事写的便条,推荐我……”
103 上句原文“He thinks a lot of you.”中有一个固定搭配短语“think a lot of”,字面意思是“经常想起”“思考很多”,实际含义则是“看重某人”“对某人尊重/印象好”的意思。因此,这一句既可理解成“他对你印象很好”,也可按字面意思理解为“他经常想起你”。
104 乔莫·肯雅塔(Jomo Kenyatta,1893—1978):肯尼亚政治家,1963年出任肯尼亚自治政府总理。
105 原文为法语“s''il vous ?t”。
106 原文为法语“Vous êtes américain?”。
107 以上母子间的对话原文均为法语。
108 上述两句对话原文为法语。
109 《巴黎竞赛画报》(Paris Match):法国著名时政类新闻周刊,是法国发行量最大的杂志。
110 《法国之光》(Jour de France):法国著名新闻杂志,1958年创刊,是《巴黎竞赛画报》的主要竞争对手。
111 倒吊人(The Hanged Man):塔罗牌中的第十二张牌,寓意为“自我牺牲”“奉献”。
112 马丁·鲍曼(Martin Bormann,1900—1945?):德国纳粹党秘书长、希特勒私人秘书,纳粹“二号战犯”,战后神秘失踪,有流言数种,一说其在1945年死于柏林,另一说其逃亡巴拉圭并于1959年去世。
113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 Pierre Baudire,1821—1867):法国19世纪最著名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先驱,代表作有诗集《恶之花》《巴黎的忧郁》等。
114 贝弗利希尔斯(Beverly Hills):常译作“贝弗利山”,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城市,是好莱坞影星的集居地。
115 莫伊兹·冲伯(Moise Tshombe,1919—1969):刚果民主共和国政治家、军阀。1960年策划加丹加省独立,导致“刚果危机”爆发。他曾利用白人雇佣兵对抗联合国维和部队与刚果政府军,最终失败并流亡海外。
116 1915年5月,海地爆发政变,全国陷入无政府状态,最终招致美国的入侵。1915年7月,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太子港登陆,控制政局并选出一个美国认为合适的总统,此后二十年间海地一直处于美军占领之下。20世纪30年代以后,美国在拉丁美洲的门罗主义外交政策被富兰克林·罗斯福的睦邻政策取代。1934年,最后一批占领海地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撤出海地。
117 交叉询问(corss-examination):由一方当事人或其律师在法庭上对另一方证人进行的盘诘性询问,主要目的是对对方证人提供的证言进行质疑,以便降低甚至消除该证言在事实裁判者心目中的可信度。
118 煮蛋计时器(egg-timer):用以计算煮蛋时间的小沙漏,约三分钟漏完。
119 “复仇号”(the Revenge):16世纪英国设计的新一代小型快速战舰的代表作,建于1574年,是德雷克爵士(Sir Francis Drake,1540—1596)在抗击西班牙“无敌舰队”海战中乘坐的旗舰。1591年,伊丽莎白女王派遣包括“复仇号”在内的私掠舰队拦截西班牙运输船队,面对30余艘护航的西班牙巨型战舰,英国舰队司令下令撤退,“复仇号”却主动留下,迎战西班牙护航舰队。数小时的鏊战中,“复仇号”在西班牙舰队阵列里左冲右突,击沉巨舰4艘,重创16艘(这些受伤的战舰在随后而来的风暴中悉数沉没),一直战斗到弹药告罄、船员几乎全部战死时才宣布投降,随即在风暴中壮烈沉没。
120 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1834—1917):19世纪下半叶法国印象派著名画家、雕塑家。
121 孔卡瑟尔(Concasseur)一词有“碎石机”之意。
122 原文为法语“faire pipi”。
123 原文为法语“?a marche.”。
124 原文为法语“tout à fait épuis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