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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默凯尔博士对他们的突然造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当时正在公园大道自己临街办公室后面的大寓所里款待客人,显然她因为星期天被打扰而公开表现出不高兴。“我只能给你们几分钟。”她在领着埃勒里和伯克去书房时用粗暴的声音说。“请只说你们一定要说的,然后让我回到我的客人那儿。”她是一个有着沙漏般身材的矮小的女人,粗糙的手缺少女人味,几乎没有化妆。但是她朴素的布帽下面的金发非常自然,厚嘴唇也显得很性感。判断她是个医生并不难,因为她身上带着医学权威的特征。“今天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已经接受过调查了。”
“你和卡洛斯·阿曼都的确切关系。”埃勒里说。
“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她冷酷的绿眼睛并没有改变什么表情。“卡洛斯伯爵是我一个病人的丈夫。他曾经有几次到我这儿来给他自己看病。下一个问题?”
“我的 至于那位年轻的继承人,她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我不知该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见过姨妈一次,而且不到一个小时。我不认为我有权……”
“这种感觉会过去的,我的孩子,”卡洛斯·阿曼都向劳瑞特弯下身子低声说。“我知道没有什么感觉会抗拒这么多钱的。明天,当你把我从我住了这么久的寓所里扔出去时——你知道那套房子的欠款已经全部付清了吗?——你会很诧异你怎么会曾经贫穷过。”
“哦,别这么说,卡洛斯姨父!我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可以住在那套公寓里,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
“别这么慷慨,”阿曼都像一个精明的老姨父一样摇着头说。“我本来很想接受的,因为现在我是这么贫穷。但是,我们的沃泽尔先生不会允许的—一我说得对吗,沃泽尔先生?我想是的。而且我们几乎不可能住在同一套公寓里;这会引起那种如此不公平地与我的名字连在一起的闲话。不,我会带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财产,搬出去住到某间寄宿的房屋去。不用为我的命运担心,孩子。我已经习惯于贫穷了。”
这是一段非常精彩的表演,劳瑞特·斯班妮尔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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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人群就要散去时,令埃勒里感到惊讶的是威廉姆·马隆尼·沃泽尔律师请西尔玛·皮尔特和劳瑞特留下来。哈里·伯克膘了埃勒里一眼,埃勒里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伯克和珍妮·坦普、阿曼都一道离开了。阿曼都走得有点不大情愿。
“沃泽尔先生,你介意我留在这儿吗?”奎因警官问。
“哦,不,”律师说。埃勒里一直盯着他的父亲,对他来说这看上去像是个阴谋。“您不反对,是吗,皮尔特夫人?”
“我希望奎因警官在这儿旁听,”老女人说。她有一种似乎是从她的鸟脚那儿发出的声音,高昂、清晰而且很甜美。“还有这位奎因先生,他显然也对此颇感兴趣。”
“是的。”埃勒里低声说。
沃泽尔走过去仔细地关上门。然后他快速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揉了揉有些沉重的下巴。劳瑞特看上去显得很困惑;无论律师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看来这个女孩是一无所知的。
“我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斯班妮尔小姐,”沃泽尔开始说。“这是一种不太寻常的情况——当然不是一件是非分明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想对我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实摆到你面前,由你来作判断。”
“事实?”英国女孩问。“是关于皮尔特夫人吗?”
老女人只是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当然,你知道,皮尔特夫人多年来一直是你姨妈信任的经理和票房代理。我曾听戈罗丽亲口说过——而且从我本人与皮尔特夫人的交往中我也知道——她在处理阿曼都夫人的事务时是多么精明和绝对忠诚。你的姨妈在遗嘱中留给皮尔特夫人如此丰厚的遗产足以证明她对皮尔特夫人的尊敬和感激。但是……”他停住了。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不祥的连接词。劳瑞特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西尔玛·皮尔特。
“我想,皮尔特夫人,”律师说,“你最好从这儿接着说。”
这个丑陋的老女人在椅子里扭了扭身子,发出沙沙的声音。但是她美丽的黑眼睛仍旧盯着这个女孩。无论藏在她眼神后面的是什么,这一切都藏得很深。
“我亲爱的,我是一个愚蠢的赌马狂,”西尔玛·皮尔特说。“很不幸,我攒的每个子儿都流进了登记赌注者的口袋里。如果不是因为我好赌的弱点,今天我会是个很富有的女人。
“上个月末我发现自己欠了赌注登记者一大笔钱。他们可不是什么有理智的人,因此我实际上是有生命危险的。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错;除了我自己我没有什么可责怪的。我真的非常害怕。他们限我在48小时内付清赌债,但我没有一条正当的渠道去弄到这笔钱。所以……”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她那干瘪苍老的下巴。“所以,在我一生中我第一次做了不诚实的事。我借了——我告诉我自己这是‘借’——戈罗丽基金中的钱。”
“你看,”老女人继续镇定地说,“我本来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知道戈罗丽会在她的遗嘱里留给我十万美元——她曾这么告诉过我。所以我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提前预支了我自己的钱。当然,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首先,戈罗丽可能改变留给我这么多钱的想法。这样显然那些钱就不是我该拿的了。但是我拿了。接着,几天以后,戈罗丽突然死了,这件事本身已经令我非常震惊了,况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进行帐目清算时我面临着一个将会暴露短缺的局面。而我没有办法补上这些钱——恐怕我在银行的资信状况不是很好。
“这就是现在的情形,斯班妮尔小姐。遗产足够填补那部分短缺,但事实上仍然是我非法动用了委托我照管的钱。你完全有权控告我,这就是全部的故事。就是这样。”
她停了下来,显然只是把她的利爪缩了回来。
“那还不是故事的全部,”沃泽尔说。“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基金被借走的事,直到皮尔特夫人自己让我注意了这一点,我才开始重视。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把这一切告诉了我。我决定把这件事推迟到今天宣读完遗嘱以后再说。”
“这是,”他转向奎因警官继续说,“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并请你务必在场的主要原因,警官。自然,我不喜欢极可能被指控在谋杀案中隐瞒情况,虽然我肯定这一情况与这案子完全无关。当然,就被借用的基金而言,斯班妮尔小姐可以决定是否起诉控。她是主要的遗产继承人。”
“哦,亲爱的,”劳瑞特说。“皮尔特夫人,我不认识你,但是从我听说的每一件事来看,是你实际上成就了戈罗丽姨妈的事业。我坚信如果她对你这么信任,那么你基本上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我几乎不能扮演第一个扔石头的人。我在孤儿院里见过了太多的不幸……”她的酒窝露了出来“——实际上,我自己就造成了很多不幸。不,我不应该去想什么起诉。”
西尔玛·皮尔特颤抖地松了口气。“谢谢你,谢谢你,”她用不平静的语调说。“孩子,因为你的慈悲,我很幸运。我几乎不能原谅自己。”她站起身来。“沃泽尔先生,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奎因警官?”律师看上去很轻松。
“如果斯班妮尔小姐不指控她,那我就更不必多管了,”奎因警官说。奎因父子离开了。
“你知道,埃勒里,”当他们乘出租车进城时警官说,“皮尔特这个女人挪用款项可能会是一个动机。”
“可能吗?”埃勒里听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踢开吉吉从而得到那笔巨额的遗产以填补贴上的亏空。”
“而且甚至在她被召来之前就把这件事全盘告诉了沃泽尔?你不能在同一个假设下让她既填补短缺又把这件事揭露出来。”
“她可能是在耍小聪明。出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原因——使她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原本很诚实的女人。同时,她也就逃脱了盗用款项的罪名。她知道她不可能无限期地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因为她要向吉吉·圭尔德这样精明的人汇报帐目。而且沃泽尔,依我看也不是一个可以长时间蒙骗的律师。我说这可能是有预谋的。”
“我说这可能什么也不是,”埃勒里粗鲁地说。他把身子缩在座位里面,几乎是在靠肩胛骨坐着。“当然,可能有这样的成份。但是我对西尔玛·皮尔特的什么东西感到非常困惑。”
“是什么?”
“她的脸。这张脸当然是本世纪最杰出的一张脸——它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简直是丑陋无比。这会不会是戈罗丽临死前写下“face”这个词的原因呢?”
“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时间持续过一分钟吗?”他父亲轻蔑地说。
“不到一秒钟,”埃勒里低声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