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讲到的那些事件不仅维莱-科特雷的居民,而且附近村庄的农民都有深刻的印象。
然而,对选举来说,农民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每人都雇有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短工,虽然当时采取两级选举,选举完全取决于那时人们所称的乡村。
每个人在和比约告别时都和他握手,而且跟他简单地说这三个字:
“放心吧!”
比约回到农庄后的确很放心,因为这是他 有人向丹东发问说:“你们搞革命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丹东回答说:“使原来在下层的分子成为上层,让原来的上层分子成为下层。”
这个答覆对皮都来说是非常确切的。
但是,大家都已经知道,虽然这些思想在他的头脑中萦绕,善良而朴实的皮都并没有要从中得到好处,而且这时候他正跪在卡特琳面前,请求她允许让他来保</a>护她和她的孩子。从卡特琳方面来说,正如所有受苦难的人一样,在痛苦中作出的判断要比在欢乐中作出的细微得多。在幸福的日子里,皮都对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正直小伙子,现在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个显示出他的真实面貌的高尚的人,也就是一个善良、天真而忠心耿耿的人。在她遭到不幸而需要一个朋友的时候,她懂得皮都就是她要找的那种朋友,因此,卡特琳每次总是嘴上带着妩媚的微笑,伸出手来接待皮都。从此皮都开始过着以前即使在美好的梦境中也不敢想象的生活。
在这段时间里,比约一如既往地对女儿的情况一声不响,他手里在收割粮食,脑子里想的却是被任命为立法议员的问题.只有一个人,就是夏尔尼伯爵,如果也有这种雄心的话,可以压倒他。但是夏尔尼伯爵正沉浸在幸福的爱河之中,和安德烈在自己的布尔桑府邸里闭门谢客,享受着意外的幸福欢乐生活。夏尔尼伯爵把外部世界丢在脑后,认为外界已把他遗忘,甚至连这方面的念头都没有转过。
因此,在维菜一科特雷没有人反对选举比约。比约在绝对多数下当选为议员。
比约当选后,一心专注把钱尽可能存放在一起。这一年的收成很好,他考虑到了分给其他人的部分,留下了自己的部分,留存了播种种子,留下了需要的燕麦、麦秸和干草作为马的饲料,还有家里人日常生活费用。一天早上,他派人叫来皮都。前面已经提到过,皮都是不时来探望比约的。
比约每次总是热情地招待皮都,中午时就请他吃午饭,晚餐时留他共进晚餐,如果皮都到来时正好是喝上一杯的时刻,就斟上一杯葡萄酒或者一杯苹果酒。
但是,比约从来没有派人去找皮都。
因此,皮都不无担心地来到了农庄.
比约脸色总是很严肃。自从他的女儿离开农庄以后,还没有人能说看到过这个农民的嘴上露过笑意。
嗨!比约这一次显得比往常更为严肃。
他像往常一样把手伸向皮都,在和皮都握手的时候比过去更用劲,而且两只手把皮都的手握着不放。
皮都诧异地望着这个农场主。
“皮都,”这个人对他说,“你是个正派的人吧!”
“天哪!比约先生,”皮都回答,“我想是的.”
“哦,我完全相信。”
“您太善良了,比约先生,”皮都说。
“因此我已经决定,我走后,皮都,你来管理农庄。”
“我?先生,”感到吃惊的皮都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但是,比约先生,因为有许多琐碎事情需要女人来照料。”
“我知道,”比约回答,“你自己去挑选一个和你一起分头照管的女人好了,我不问她叫什么名字,我也没有必要知道她是谁,而且我要回农庄来的时候,我会在一星期前就通知你的,这样,假如我不想见到这个女人,或者她不想见到我,她能有时间离开这里。”
“好的,比约先生。”皮都说。
“现在,”比约继续说,“在打麦场上放着播种用的种子,粮仓里放着干草、麦秸和燕麦,在这个抽屉里放的是这些人的工资和伙食费。”
比约拉开一个装满了钱的抽屉。
“等一等!等一等,比约先生!”皮都说,“这抽屉里有多少钱?”
“我不知道有多少钱,”比约说着推上了抽屉。
接着,他上了锁,把钥匙交给了皮都。
“你把钱用完后来向我要好了。”
皮都完全明白这句话所包含的无限信任,他伸出双臂要想抱吻比约,但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做法对比约来说,他是太放肆了。
“噢,对不起,比约先生,”他说,“实在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我的朋友,”比约对他的这种谦恭非常感动,问道,“一个正派的人把手伸向另一个老实的人要抱吻他,难道会感到对不起?啊!来吧,皮都,来,抱吻我吧!”
皮都投身到比约的双臂中去。
“如果您在那边突然需要我的话……”皮都对比约说。
“你放心,皮都,我不会忘记你的。”
随后他又说:
“斑在是下午两点钟,我在五点钟动身去巴黎,六点钟你可以跟你选中来帮助你的女人到这里来。”
“好吧!”皮都说,“那么我得抓紧时间了,再见,比约先生。”
“再见,皮都。”
皮都急匆匆地离开了农庄。
比约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他为止,随后,在皮都人影已经消失时,他说:
“啊!我的女儿卡特琳为什么宁可迷恋一个贵族坏蛋而不去爱恋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呢?结果她没有结婚就成了寡妇,没有做妻子就当上了母亲。”
现在其他就无需再说了。五点钟整,比约登上了从维莱-科特雷去巴黎的驿车。到了六点,皮都、卡特琳和小伊西多尔来到了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