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来谈谈巴黎的情况吧。
巴黎听到了排射枪声大为震动。巴黎还不完全清楚谁是谁非。但是它总觉得自己受了创伤,伤口在淌血。
罗伯斯庇尔一直呆在雅各宾俱乐部,正像一名地方长官在自己的要塞里一样。他在那里才感到自己真正有权势。但是,这个时候,民众这个堡垒已经由于巴纳夫、迪波尔和拉梅特的退缩造成了缺口,大家都可以进去。
雅各宾派让一个自己人去打听消息。
至于他们的邻居,斐扬派可不需要派人去,他们时时刻刻都能得到消息。这是他们搞的把戏,而且刚刚赢得了胜利。在十分钟后雅各宾派的探信人回到俱乐部,他碰到逃跑出来的人,他们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了他:
“拉法埃特和巴伊屠杀民众!”
他们不可能听到巴伊发出的绝望呼叫声,他们也不可能看到拉法埃特置身于炮口之前。
因此探信人回进会场时轮到他发出可怕的叫喊声,好在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十到四十个雅各宾派人在旧修道院里开会。他们知道斐扬派想把这次肇事的责任归到他们的身上。 “先生!先生!”王后极度恐惧地嚷了起来,“这些事是谁向您透露的?”
“就是那些告诉我陛下在信里写了些什么的人。”
“但是,我们就不能再有一个自己的想法?”
“我已经对您讲过了,夫人,欧洲的国王已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住了,要想在网里反抗是无济于事的。别反抗了,夫人。请您对您不愿意想的那些想法感兴趣.那么这个网将成为您的甲胄,而那些憎恨您的人会成为您的保卫者,这些威胁您的看不见的匕首将会变成用来攻击您的敌人的利剑。”
“先生,您称为敌人的人,您总是忘了这是我们的兄弟,是国王。”
“唉!夫人!您一旦称法兰西人为您的孩子,那么,根据政治和外交需要,您将会看到您的兄弟不过是小事一桩!再说,这些国王,这些亲王,您不感到他们身上都打上了注定要倒霉的烙印,打上了疯狂的烙印?让我们先说说您的哥哥利奥波德,四十四岁已经衰老,和他的托斯卡纳后宫一起搬到维也纳,用他自己制造的致命的兴奋剂来恢复逐渐减弱的机能的活力……再瞧瞧弗雷德里克、居斯塔夫,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也要在没有后代接替下死去―因为大家的看法,很清楚,瑞典王室继承人是蒙克的儿子,而不是居斯塔夫的儿子……请看看葡萄牙的国王和他的三百个修女……您看到了撒克逊国王和他的三百五十四个私生子……您看叶卡特琳娜,这个北方的帕西法厄,一头公牛对她来说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情夫可以组成三支军队!啊!夫人,夫人!您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国王和王后正在走向深渊,走向毁灭,自取灭亡。而您呢,如果您乐意的话,您……您!您不要像他们那样走向深渊、毁灭、自取灭亡,您会走向世界帝国,走向全球的君主制?”
“那么您为什么不跟国王讲呢?吉尔贝先生,”王后的想法动摇了,问道。
“唉!我跟他讲过的,天啊!但是,正如您有您的天性,他也有自己的坏的天性,把我做的都给毁了。”
接着是一阵深深的伤感。
“你们曾经使用过米拉波,目前正在使用巴纳夫……在他们之后,你们将要使用我了,而大局就要定了。”
“吉尔贝先生,”王后说,“请在此等一下……我到国王那里去一会儿,我就回来。”
吉尔贝鞠躬行礼。王后走过他的面前,从那扇通向国王卧室的门里走出去。
医生等了有十分钟,一刻钟,半个小时。最后,有一扇门打开了,但它正好与王后出去的那扇门正面相对。
出来一名掌门官,他向周围不安地注视一番后,朝吉尔贝面前走过去,对他做了一个共济会的手势,交给他一封信就走了。吉尔贝打开信,看到:
“你是在浪费时间,吉尔贝:此时此刻,王后和国王正在听取来自维也纳的德?布雷泰的报告,他给他们带来了这个政治方案:
“‘像利用米拉波一样利用巴纳夫。争取时间,宣誓遵守宪法,全面地执行宪法以便证明它是无法实施的。法兰西的热情就要减退的,就要感到厌倦的,法兰西人是没有头脑的,会适应新的生活方式,就会放弃自由。
“‘如果没有放弃自由,我们要争取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们就作好了战争准备。’
“‘因此别管这两个罪人吧,人们还用嘲笑的口气称他们为国王和王后,别再耽搁了,回大石酒店去,你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个垂死的人,他的病可比他们的要轻得多,因为你可能把这个人救活过来。至于他们,别说把他们救活过来,他们可能还要把你拖过去和他们一起完蛋。”
便条上没有具名,但是,吉尔贝认得出这是卡格里奥斯特罗的笔迹。
这时候,康庞夫人进房间来了,她是从王后出去的那扇门进来的。
她交给吉尔贝一张写着下面几行字的小纸条:
“国王请吉尔贝先生把他方才给王后提出来的政治方案通过书面形式交给国王。
“王后因要事缠身,很遗憾不能再来跟吉尔贝先生见面,因此请不要再等了。”
吉尔贝读过信,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
“这些失去理智的人!”他轻声说。
“您还有什么话要跟两位陛下讲吗?”康庞夫人问。吉尔贝把方才收到的上面没有具名的信交给了她。“这就是我的答覆,”他说。
接着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