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多尔离开后十分钟光景,国王的马车就到了。正如德·舒尔瑟事先预料的那样,聚集在这儿的人群都已散开了。
德·夏尔尼伯爵知道德·索默维尔桥驻有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指券,把上面的头像与国王本人对证,并喃喃自语:
“一点不错,确实是他!”
伊西多尔兜到车子另一边,他哥哥用身子挡住车窗,王后正倚着坐在车厢里。
“国王已被人认出了!”伊西多尔对他哥哥说,“快离开!盯住那个褐色皮肤的大个子年径人……也是驿站老板的儿子,国王已经被他认出。他的名字叫做让-巴蒂斯特·德鲁埃。”
“好!”奥里维埃说,“我盯住他;走!”
伊西多尔飞奔而去,他要赶到克莱蒙去订驿马。
他刚跑到城镇的另一端,这里,国王马车上的车夫,在德·马尔当光生和德·瓦洛里先生的一再恳求,以及乘客同意付给一个艾居作为领路钱的双重鼓舞下,策马扬鞭,马车正像一阵风似地朝前直冲。
德鲁埃并未移动过步子,只见他和马厩的雇工低声讲过话。
夏尔尼靠近他。
“先生,”夏尔尼问他,“没有人来为我订过马吗?”
“有的,先生,”德鲁埃回答说,“可是马已经没啦。”
“怎么!马没啦!”伯爵说,“那么,院子里那匹正在上鞍缰的马又是怎么回事,先生?”
“这是我的马。”
“您不能让给我吗?先生,该付多少钱我就付多少钱了”
“不行,先生!天色已晚,我还有事要跑一趟,这马,我不能让给您。”
一味坚持会叫人怀疑,用武力夺取,肯定会惹出麻烦。夏尔尼终于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和解办法。
他去找当杜安先生,这位先生正注视鸽王室马车,直到车子在路口转弯时为止。
当杜安先生感到有一只手按在他肩上。
他回过头来。
“别出声!”奥里维埃说,“是我,夏尔尼伯爵”……驿站已经没有马了,叫您的龙骑兵让给我一匹马;我要追随在国王、王后左右!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德·舒尔瑟先生在哪儿换马,如果我不在国王、王后身边,国王就只能待在瓦兰纳了。”
“伯爵,,当杜安先生回答道,“这样的话,我不给您手下人的马,而是把我自己的马让给您。”
“我接受。救援国王和王室事关重大,即使细微的意外也会影响全局。马越好,运气也越佳!”
于是两人一起穿过街道,朝当杜安侯爵府走去。
夏尔尼在离开之前,叫一名骑兵中士密切注意德鲁埃的行动。
不幸的是侯爵府邸离开广场足有五百步远。等套好马,至少要花一刻钟光景,我们提到马,那是因为当杜安也要攀鞍上马,根据国王的命令,他要跟在车子后面作为殿后。
忽然,夏尔尼好像听见在一片人声鼎沸中交织着“是国王!是王后!”等的怒吼声。
他一边冲出府邸,一边叮嘱当杜安先生替他把马牵到广场上去。
果然,全城像翻了个个儿似的乱成一片,德鲁埃只等当杜安先生和夏尔尼一离开广场,便大声喊道:
“刚驶过去的那辆车,是国王的马车!国王、王后和法兰西的儿女都在车厢里!”
说完,他飞身跃上马背。
他的几个朋友试图拦住他。
“他上哪儿?他想干什么?他有什么打算!”
德鲁埃低声回答他们:
“上校和龙骑兵分遣队都在这里……要想拦住国王而又能趁免一场对我们不利的冲突那是办不到的。在这里办不到的事我可以到克莱蒙去办……拦住这伙龙骑兵,我只要求你们做到这一点。”
他沿着国王的踪迹纵马前行。
国王和王后驱车而过的消息立刻传播开来,呼叫声一直传到夏尔尼的耳际。
听到喧闹声,市长和市府人员全都跑出来,市长责令龙骑兵一律退回营地,因为八点钟已敲过。
国王已经被人认出,德鲁埃已经离去,这些话夏尔尼全都听在耳里,他急得双脚直跳。
这时候,当杜安先生来和他相会了。
“马!马呢?”夏尔尼远远看见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马上就会牵出来,”当杜安先生回答道。
“您是否叫人把枪放在我的皮套里了?”
“是的,放好了。”
“子弹都装上了?”
“是我亲手装的。”
“那好!现在,就看您那匹马的速度了。我要赶上那个比我提前一刻钟走的人,我要把他干掉!”
“您说什么!要把他杀死?”
“不错,如果我不把他干掉,那就全都完啦!”
“我的天!那么,让我们去迎接马吧!”
“您不用为我费心,管好您的龙骑兵吧;有人在煽动龙骑兵,想叫他们造反……喏,您看见没有?市长在跟他们讲哩.您也该抓紧,没时间好浪费了,去吧,快去吧!”
这时候,仆人牵来两匹马。夏尔尼随意跨上一匹靠近他身边的马,从仆人手中抢过组绳,拢拢紧,两脚一踢,双刺齐下,风驰电掣地沿着德鲁埃走过的那条路奔去,连当杜安侯爵跟他讲的最后几句话也来不及听清楚。
这最后几句话,这儿句随风而去的话却是至关重要的。“您骑的是我的马,不是您的马!”当杜安大声喊着,“皮套里的枪没装上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