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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_情欲之网

作者:亨利·米勒 字数:8974 更新:2025-01-07 14:23:20

“铁锅”是村子的一个界标。它的常客是从远近各地被吸引来此的。在众多经常来这儿的有趣的人物当中,不免有些以吸毒来逃避现实的人以及行为古怪者。村子以此而闻名。

如果莫娜所言属实的话,那么似乎所有的怪人都聚在她的桌子周围。我几乎每天都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新人。当然每一个都要比前一位更古怪。

最近的一位是阿娜。斯塔西娅。她从西海岸突然来这儿。这个人一直很怪。刚到纽约时身上有几百美元,可之后这钱却像烟一样快地消失了。她没有放弃的东西都被人偷走了。据莫娜说,她长相平平,有着一头又长又密的黑发,一双蓝眼睛。

一双手漂亮而有力,双脚大且坚实。她只称自己是阿娜。斯塔西娅。她的姓安娜普利斯是她自己假造的。很明显,她来“铁锅”是为了找工作。一次,莫娜偶然听到她和老板谈话,并上去帮她解了围。她不愿听到让她去干洗盘子、端盘子之类的活,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一般的人。她请阿娜。斯塔西娅坐下吃了些东西,聊了很长一会儿,然后借了她一些钱。

“想想看,她穿着工装裤到处跑来跑去。她没有长袜,鞋也穿得不像样子。大家都在取笑她。”

“再谈谈她,好吗?”

“我实在是讲不清楚。”莫娜说。于是,她就开始夸张地描述她的朋友。她说“我的朋友”时的态度给我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以前,我从未见过她用这种态度谈过任何其他人。

她的言语中带着一种热情,使人联想到尊敬、崇拜以及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

她把这次与新朋友的会面看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

“她多大了?”我冒昧地问。

“多大?我不清楚。也许二十二三吧。她没有年龄。当你见到她时,不会想到这些事。她是我所遇见的除你之外最与众不同的人,瓦尔。”

“我想她是个艺术家?”

“她什么都是。她事事都能做。”

“她会画画吗?”

“当然!她会画画、雕塑、做木偶、写诗、跳舞。总而言之,她是个小丑,像你一样,是个悲伤的小丑。”

“你不觉得她是个怪人吗?”

“我不认为她是!她做怪事,但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她是我见过的最自由又是最具有悲剧性的人物。她确实深不可测。”

“我想和克劳德一样。”

她笑了。“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她说,“真有趣,你提到他。你应该看看他们俩在一块的情形。他们看上去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球。”

“他们认识?”

“我介绍他们认识的。他们相处得非常好。他们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交谈。你知道他们甚至在外表上都彼此相像。”

“这个斯塔西娅,或不管她是谁,是否有些男性化了?”

“不完全是。”莫娜说。她的眼睛闪着光。“她选择男装是因为她觉得穿男装更舒服。你知道她不只是个女性。如果她是个男人,我也会这么说。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品质,已经超出了性别界线。有时她会使我联想到一个天使。她身上所缺的就只有那种让人感到虚无飘渺的遥远的感觉了。不,她还是非常现实的。有时甚至俗气。……瓦尔,唯一能向你解释的办法是告诉你她是个非常出色的人物。你知道你自己对克劳德的感觉吗?好……阿娜。斯塔西娅是个悲剧性的小丑。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人们不知道她属于哪儿,但绝不属于这儿。她说话的声调就能告诉你。那是一种不寻常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鸟的鸣叫声,但她生气时,就变得很可怕了。”

“为什么,她经常生气吗?”

“只有在人们伤害她,取笑她时。”

“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我告诉过你——因为她与众不同,甚至她走路的姿势都是特别的。她没办法,这是她天生的,但看到人们那么对她,我很气愤。在这世上再没有一个比她更大方、更洒脱的人了。当然她没有现实感。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她。”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如我说的,如果有人需要一件衬衫,她会在大街上把自己的脱下来给他而绝不会考虑自己正在赤裸着。如果有必要,她还会把村裤脱下来。”

“你不认为那是发疯?”

“不,瓦尔,我不那么认为。对她来说那是很自然、很明智的做法。她从不停下来考虑后果,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是彻头彻尾地真诚坦白,同时又像花朵一样纤细敏感。”

“她成长的经历一定很不同寻常。她和你谈过她的父母或童年吗?”

“说过一点儿。”

我看得出她知道的比她愿意说的要多。

“我想她是个孤儿。她说收养她的人对她非常好。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好了,让我们上床吧,怎么样?”

她进了浴室,像平时一样,呆了很长时间。我上了床,耐心地等着。浴室的门开着。

“顺便问一下。”我说,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克劳德近来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吗?”

“他这两天要离开村子了。”

“去哪儿?”

“他不愿意说。我感觉他要去非洲。”

“非洲?他为什么要去那儿?”

“这我可不知道!如果他说要去登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的。你了解克劳德。……”

“你已经说过他几遍了,而且总是用这种口气,我不像你说的那样了解克劳德。

我只了解他告诉我的一面,再没有别的了。他对我来说完完全全是个谜。“

我听见她在低声轻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问。

“我还认为你们相互之间非常了解呢。”

“没有人会了解克劳德。”我说。“他是个谜,而且永远会是个谜。”

“这就是我对我朋友的感觉。”

“你朋友?”我恼火地说。“你几乎不了解她,而你谈论她时,好像她是你一辈子的老友。”

“别傻了。她是我朋友——我唯一的朋友。”

“听起来好像你被迷住了。……”

“我是的!她适时出现。”

“那是什么意思?”

“当我绝望、孤独、可怜,当我需要一个我能称作朋友的人时。”

“你到底是怎么了?当你需要一个朋友?我是你的朋友。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略带嘲弄地说,但我有一半是认真的。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她回答:“不,瓦尔,你不再是我朋友了。你是我丈夫。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但是……“

“但是什么?”

“我必须有个朋友,一个女伴,一个我能信任并能了解我的人。”

“见鬼!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能信任我?”

“不像我对一个女人那样。有些事你就是不能对男人说,即使你爱他。哦,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但你要知道有时候小事比大事更重要,而且你瞧瞧你……你有一大堆朋友。当你与你的朋友们在一起时,你完全是另一个人。我曾嫉妒你。也许是嫉妒你的朋友。以前,我以为我能成为你的全部,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有了一个朋友。——我会守住她。”

我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问:“现在你想让我嫉妒了,是吗?”

她从浴室出来,跪在床边,把头靠在我的臂弯里。“瓦尔,”她耳语道,“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但这一友谊对我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我不想和别人分享她,甚至不想和你分享。至少现在不。”

“好吧。”我说,“我懂了。”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哑。

她感激地笑了。“我知道你会理解的。”

“理解什么呢?”我问。我是很温柔地说这句话的。

“好了。”她答,“没什么,没什么,这只是件很正常的事。”她俯下身,深情地吻我的唇。

当她起身去关灯时,我冲动地说:“可怜的女孩!一直想要一个朋友,可我却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想我一定是个迟钝的傻瓜。”

她关了灯,爬上床。我们有两张一样的单人床,但我们只用其中的一个。

“抱住我。”她小声说,“瓦尔,我更爱你了,你听见吗?”

我没说话,只紧搂着她。

“克劳德那天对我说——你在听吗?——他说你是极少数中的一个。”

“被选中之一,是吗?”我开玩笑。

“世上唯一属于我的男人。”

“但不是一个朋友。”

她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每天晚上都是老套话——我朋友“斯塔西娅”。当然,每日不同的是她会用那不谐调的四人小组的故事来增添些趣味。他们当中的一个——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拥有几家连锁书店;另一个是名摔跤手,叫杰姆。德林斯科; 是的,我的公文包里塞满了假人、绷带和其它各类道具,而且我还经常携带一本书。这本书更如同囚犯在脚底的纹身一样,离我的现实生活实在是太远了,“我们还没有解决上帝是否存在这一问题,而你却想吃饭了!”在沉闷的荒地里,这样的句子从书中出现会影响我一天的情绪,我会发现自己不断地把书砰然合上,像受了惊的山羊一样跳起来,大叫:“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然后便冲出去,也许是身在他们抛弃了我的沼泽边,或在乡下那无边无际的像书似的房屋的第一间边上,或在疯人院门口,没关系,总是那么反复着,头低着,颌部剧烈地动着,发出哼哼的声音,高兴地尖叫,反复地思索、发现、幻想,只是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句子。尤其是“你却想吃饭!”那半句。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发觉是谁首创了这一美妙的感叹,我所知道的,而且确实有关的是我又重回了普鲁士;和我的同类们在一起。我完全被上帝是否存在这个深奥的问题所吸引了。

几年之后,我能回答吗?为什么上帝存在呢?可以说只在昨天,我才找到作者的名字,而且在同时,我发现了另一位当代作家,一位撰写他的祖国——伟大的俄国的作家,他说:“我们处于那些,这么说吧,那些只为了给世界上一堂课而存在的国家之列。我们不进入世界组织。”

但我并不想谈论昨天或前天。我要谈论的是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时间,这种时间和其它时间一起,充满了我每日的空隙。

船和人的道路总是婉蜒曲折的,酒鬼们像行星那样按曲线行走,但没有目的地的人是在上帝存在的时空中,在只属于他的时空中行走,“现在,”——不可思议的字眼!它总在那儿。可以说是和伟大的创世者在一起,明白吗?好,现在是白天,让我们说:“你想吃饭吗?”马上,星星开始奏乐,驯鹿用脚刨着草皮;他们的蓝眼睛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光,飞快地穿过乃弗斯基景园。我正在通往内圈的路上,胳膊下夹着我的公文包,手里拿着一小包糖果。那是安妮。麦肯的礼物,一个严肃的问题刚刚提出:“我们还没有解决上帝是否存在这一问题,……”

我总在这一瞬进入,现在我是在我自己的时间里,换句话说,是在上帝的时间里,总是在“现在”。听我这么讲你也许会以为我是路德教的成员——圣爱乐路德教。我不需要改变自己;因为我一开始就很合拍,我的特点就是非常坦率。我不赞成以给世界上课为目的的体制。它应该宣布学校放学了。

同志们正在休息。直到我下令,炸弹才会爆炸,我右边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左边是安娜沙玛大帝,小组的每个成员都是凭借一些惊人之举脱颖而出的,我是唯一“没有公文包”的,我是一名外国人;我来自“边缘”,那就是说,我是从充满麻烦的地方来的。

“同志们,有人说我们被问题困扰了。……”(我总以这套话开头。)在我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之前,我冷静地、自信地向四周看了看,“同志们,让我们把全部注意力放到那世界范围的问题上——”

“那是什么?”安娜沙玛大帝大声问。

“那不过是:如果没有上帝的话,我们会存在吗?”

在一片“荒唐!”、“垃圾!”声中,我心里感到很舒畅。因为我说出了深藏在内心的神圣的话;因为我无法去证明。我不得不去背诵我刚死记硬背下来的东西,我们聚在一起,并有权谈论上帝是否存在这一问题,对我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具有结论性的证据,证实了我们正在上帝面前晒太阳取暖。我又回到了那永恒圣殿。那个“食物”一词经常被提到的圣殿,我又回到了那儿,因为:“而你却想吃饭了?”

我现在非常热诚地对同志们演讲,“为什么不存在呢?”我开始,“难道我们能通过吃光他提供给我们的食物去伤害他吗?难道你们认为因为我们填饱了肚子他就会消失吗?吃吧,我请求你们,尽情地吃!我们的上帝,我们的主正无时无刻不在展现自己。你们想去解决他是否存在的问题,没有用的,亲爱的同志们,很久以前,甚至在世界存在之前它就已经决定了。理智告诉我们如果出现一个问题,那么一定会有什么实际的东西促使了它的出现,我们并不能决定上帝是否存在。是上帝决定我们是否存在(‘你这家伙!你难道没什么可说的吗?’我在安娜沙玛大帝耳边大叫)。我问你们,得出答复之前是吃还是不吃是一个形而上学的问题吗?一个挨饿的人会去辩论他吃面还是不吃吗?我们都在挨饿:为给予了我们生命的东西挨饿受渴,否则我们就不会聚在这儿了,试想,单凭一个‘是’或者‘不是’便能永远解决这一伟大的问题难道不是发疯吗?我们……(我停下来,转向我右手的一位。

‘你,弗奥多。米哈依洛维奇,你没什么话可说吗?’)我们聚在这儿并不是为了解决荒谬的问题。我们来这里,同志们,是因为在这间房子外面,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提到那神圣的名字。我们是百里挑一的,我们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团结起来的,上帝愿意看到孩子们受苦吗?人们在这儿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罪恶有必要存在吗?人们也许会问这个问题,他们也许还会问:现在在这儿,我们有没有权利期待一个天堂,或永恒是否比永生要好?我们甚至可以争论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具有神的本性,还是人与神本性两者合谐的统一。我们都经受了比一般人更多的磨难;我们都已经完成了一个高层次的解放。我们中的一些人揭示了人类的灵魂,他们所用的态度,揭露的深度是前所未闻的。我们都活在我们时代的前面,我们是一个新时代的先驱,人类新秩序的先导。我们知道在当今的世界发展水平上,没有可以希望的东西,结束历史人物这一责任落在我们肩上,未来将是永恒、自由和爱的。

人类的复活会在我们的努力下实现;死者会从坟墓里容光焕发地走出来,然后我们应该有公社,与以前创造历史的和没有历史的人一起组成真正的永恒的公社,我们应该有永恒的现实来代替神话、寓言,所有这些都在改变,因为科学将背离轨道;不需要寻找现实的线索,因为一切将会真实、持久、坦白,像希洛河的水一样清澈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吃吧,我请求你们,并且尽情地喝,禁忌不是上帝创造的,谋杀、欲望和嫉妒也不是上帝所造,虽然我们像人一样聚集在此,但我们却是通过神圣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当我们彼此分别后,我们又重回那混乱的世界,回到那没有任何活动会停止的空间领域,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将来的世界。除了在思想和精神上,我们的位置是处在永恒的开端;我们起着原动力的作用;我们有权以自由的名义而受难;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鲜血来洗刷我们的坟墓,没有我们承担不了的任务,我们不用他人的鲜血,而是用我们自己流淌的鲜血去受洗礼,所以我们是真正的革命者,我们不会缔结任何新盟约,制定新法律,成立新政府。我们会允许死者去埋葬死者。生物和死者会很快被分开。永恒的生命会回来把悲痛一扫而光。人类将从无知与苦难中高唱着站起来,他将站立在他神性的光辉下,任何形式的谋杀都会永远消失,现在……“

当这不可思议的词组涌到我嘴边时,内在的音乐、合谐消失了。我又回到了双重人格里,意识到我正在做什么,分析着我的思想、动机和行为,我可以听见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说话,但我不再与他在一起,我只是听到了一些泛音,而且,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把他关起来,我已不再奔驰在没有时间的时空里了。现在世界确实是空虚、单调、没有生气的。混乱和冷酷肩并肩地走着,我现在像那两个大概正手里抱着木偶穿过村子的姐妹一样荒唐可笑。

夜幕降临,我开始艰难地往回走,强烈的孤独感笼罩了我。回到家,听见莫娜在电话里留的口信,说她“朋友”病了,她必须和她过夜。我一点儿都不感到惊奇,明天还会有另一个谎言,后天也一样。

每件事都突然发生在“斯塔西娅”身上。一天,她被勒令搬出去,因为她晚上说梦话声太响;又有一天,在另一间房间,一个鬼魂拜访了她。她不得不半夜逃走;还有一次,一个酒鬼企图强奸她,要不就是她在凌晨三点被一名衣着平常的男子盘问。不可避免的,她应该认为自己是名众所瞩目的女人,她白天睡觉,晚上夜游,在全天营业的咖啡厅里呆很长时间,左手拿一个三明治,边上放着一盘没动过的食物,在大理石桌面上写她的诗。有些天她是斯拉夫人,讲话带着纯斯拉夫口音;另一些天,她是从蒙塔娜积雪覆盖的山顶来的假小子,甚至在中央公园都会骑着马的美女。她的话越来越没有条理。她自己知道,但她经常说,在俄国,“什么都是没关系的。”有时,她拒绝使用厕所——坚持用便壶“办公”。当然,最后她忘了倒。

关于她已开始的莫娜的画像,现在像是一个疯子的作品(这是莫娜自己承认的)。

莫娜简直要发疯了。她的朋友正在她眼前堕落,但这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她忠诚地站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慰她受伤的灵魂。如果需要的话,再帮她擦屁股,但她必须永远不让她感到被抛弃。那有什么关系呢?她问,如果她一个星期三四个晚上与她朋友在一起,难道阿娜。斯塔西娅不是最重要的吗?

“你信任我,不是吗,瓦尔?”

我点头默认(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问题)。

当她语气变了时,当我从她口中明白她每晚并不是和斯塔西娅在一起,而是和她母亲在一起时——母亲们也会生病——我知道了任何傻瓜在很久以前就会知道的,那就是在丹麦存在堕落腐朽的东西。

我自问,和她母亲在电话里聊天有什么害处?没有任何害处,真理总能使人豁然开朗。

于是,我扮演了笨拙的皇帝,拿起电话,使我惊奇的是那边是她母亲接的电话。

我用最最随便的声调问莫娜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她不在那儿,非常肯定的答复。

“最近你见过她吗?”(仍旧是一名态度不明朗的男士在调查一名美女。)

几个月没见她了,可怜的女人听起来好像很难过,她竟然忘记问我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她女儿是否有可能已经死了。她事实上乞求我一旦得到她女儿的下落便通知她。

“但你为什么不给她丈夫写信?”

“她丈夫?”

接下来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除了大洋深处的哼唱,没有任何反应表现出来,之后,一个很弱的、沉闷的声音好像在对空间说:“那么她真的结婚了?”

“她当然结婚了,我认识她丈夫。……”

“对不起。”遥远的声音说,接下来是挂电话的卡嗒声。

我在好几个夜晚过去之后才向那有罪的人提起这个话题;我等到我们上了床,熄了灯,然后我轻轻地用财推她。

“干什么?你捅我干吗?”

“昨天我和你母亲谈了谈。”

没有回答。

“而且我们谈了很久。”

还是没有回答。

“有趣的是,她说她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她以为你也许死了。”

她能坚持多久?我自忖,当我另一句话刚到嘴边时,我感到她一跃坐了起来,然后是一阵长时间无法控制的发作,那种让我内心感到颤栗的大笑。在抽搐中,她脱口而出:“我母亲!哦,哦!你和我母亲谈话!哈,哈,哈!那太妙了!说这话太妙了,嘻,嘻,嘻!瓦尔,你这可怜的傻瓜,我母亲已经死了,我没有母亲。嗬,嗬,嗬!”

“镇定!”我求她。

但她止不住笑。那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最可笑的事。

“听着,你难道没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和她在一起吗?还有她病得很厉害?那是不是你母亲?”

一阵大笑。

“那么也许那是你继母?”

“你是说我阿姨。”

“那么就是你阿姨,如果那就是你妈的话。”

又一阵大笑。

“那不可能是我阿姨,因为她知道我结婚了,也许是个邻居。或者是我姐姐。

像是她说话的口气。“

“她们为什么想骗我?”

“因为你是个陌生人。如果你说你是我丈夫,而不是假扮什么其他人,他们也许会对你说真话。”

“可听起来你的阿姨,或是你姐姐并不像你说的在装腔作势,那听起来好像是真的。”

“你不了解她们。”

“见鬼,也许该是我认识她们的时候了。”

突然,她变得很严肃,非常严肃。

“是的。”我继续说,“我打算在某个晚上过去自我介绍。”

现在她生气了。“如果你这么做,瓦尔,我永远也不会再和你说话,我会走,那就是我会做的。”

“你是说你从不想让我见你的家人?”

“对,永远不!”

“但那是孩子气的,没有道理的,即便你总是对你的家庭撒谎,……”

“我从来就没承认这样的事。”她打断我。

“喂,得了,别那么说,你很清楚这就是你不想让我见他们的唯一原因。”我强调似的停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你怕我发现你的生身母亲,……”

她更生气了,但母亲这个词又使她大笑。

“你不相信我,对吗?好,有一天我会亲自带你去见他们,我向你保证。”

“那没用,我太了解你了,戏都是为我演的,不,阁下,如果有人会去的话,那只有我自己。”

“瓦尔,我警告你……如果你敢那么做,……”

我打断她。“如果我做了,你是不会知道的。”

“那更糟糕,”她回答说,“如果你做了,你永远也不可能不让我知道。”

现在,她来回踱着步,紧张地吸着嘴里叼的香烟,在我看来,她变得惊慌失措。

“听着,”我最后说,“忘了它吧。我……”

“瓦尔,向我保证你不会去,向我发誓!”

我沉默了一会儿。

她在我身边跪下,乞求地看着我。

“好吧。”我好像很勉强地说,“我发誓。”

当然,我没有一点儿要遵守诺言的意思。事实上,我早已下了决心要揭破谜底,但不需要着急。我有一种感觉,当适当的时刻来临时,我会发现自己面对面地和她母亲坐在一起——那会是她真正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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