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复礼貌而且恰到好处,总督不可能为我抛弃下面的官员,毕竟他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在巴黎我曾经预见过我的旧护照可能会成为争辩的原因。至于到维也纳,我曾说过是出于政治的目的,是为了让舒特克伯爵放心并向他表示我不会躲着梅特里奇王子。
五月二十四日星期四晚上八点,我登上马车。谁会相信,我离开沃尔德门澄历尽这么多的磨难!我已习惯我的主人们,他们也已习惯我。我熟悉窗旁和门旁所有的面孔,当我散步时,他们友好地接待我。邻居们跑过来看我的如同于格卡贝君主制一般破旧的马车驶过。男人们脱下帽子,女人们则打手势向我致意。我的故事成为村子里聊天的话题;每个人都站在我这边:巴伐利亚人和奥地利人相互憎恨,前者为让我通过而感到骄傲。
我几次注意到在茅屋的门坎上,一个举止如拉斐尔的处女像的沃尔德门澄姑娘;她的父亲,一副老实的农民相,一直挥着宽边毡帽向我深深鞠躬致意。他用德语见我问好,我则用法语友好地回答他。他女儿站在他身后,从老人肩后满脸绯红的望着我。我又重见到这位姑娘,但她独身一人。我向她挥手道别;她一动不动,看上去很惊讶,我相信她心里有一种我不知道的隐秘的抱怨。我离开她就像人们离开在路边山谷上看到的一朵野花,它给您的旅途带来了芬芳。我经过了欧梅的羊群;他露出他的灰白的头看护着羊群;他已结束他的劳动,他和他的绵羊一起回去睡觉去了,但是,于利斯还在继续他的错误。
收到许可证前,我对自己说过:“如果我得到了它,我将羞辱为难我的人。”到达阿塞拜契,他对我,如同对待乔治,当旦①,我又生出该死的仁慈;对于这次胜利,我没有一点热情。我怯懦地蜷缩在马车一角,施瓦兹①出示了总督的命令;我对这位海关关员的混淆黑白感受太深。他在一旁,没有登上马车,甚至没有让检查车子。他非常的平静!但愿他能原谅我对他的辱骂,但是因为记恨于他,我也就没有从《回忆录》中删去这一段。
①这里夏多布里昂把英里哀的乔治·当丹同拉辛的法官当丹搞混了。是后者在《诉讼人》中宣布判决时“被同情心所打动”。
①夏多布里昂在波希米亚的翻译。
在离开巴伐利亚这一侧时,一片黑色而宽广的松树林在波希米亚形成了一个柱廊。山谷中弥漫着水汽,白昼在衰退,西边的天际呈现一片桃红色,地平线降到几乎挨着了大地。在这个纬度缺乏光亮,也因之缺乏生命力,一切都死气沉沉、无生气、变得苍白了。冬天似乎委托夏天替它保存着白霜直至来年冬天返回。一轮半遮半掩的月亮让我感到欣喜,并非一切都已消失,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它好像对我说:“怎么!你在这里?你记得在别处的森林中我见过你吗?你记得你年轻时对我说过的柔情的话语吗?确实,你没有讲过我太多的坏话。现在你为什么沉默不语?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去哪里?您不停地重操旧业吗?”
噢!月亮,你说得对。但是如果我曾说过你的魅力,你会知道你曾经给我的帮助;当我和我的爱情幻影一起散步时,你照亮着我的脚步;今天我的头脑和你的面容一样一片银白,而你却惊异的发现我一人独处!你对我不屑一顾,但我们在你的帐幕里度过了整整几夜。你敢否认我们在草地上和海边的约会吗?多少次你凝望着我充满激情地看着你的双眼!你忘恩负义又爱嘲笑人,你问我这么晚了去哪里?这样责备我日夜兼程太无情了。啊!如果我走过你那么多路,我不会像你每个月都回到摇篮的光环下而重焕青春。我没有新月,我生命的衰减一直要到彻底的结束,而当生命之火熄灭时,我将不会像你那样将火炬重新点燃!
我整夜都在赶路,我穿越了德尼兹,斯坦科和斯达布,二十五日早晨,我打比尔森经过,荷马风格的美丽兵营。这座城市带有笼罩着这个国家的忧伤气氛。在比尔森,渥伦斯坦希望抓住一根五笏:我也正在寻找一个王冠,但并不是为我自己。
原野如刀切斧劈般高低不一,称之为波希米亚群山;山丘的顶端长着松树,农作物的绿色构划着山的轮廓。
村庄稀少。一些关押着囚犯的断粮的堡垒耸立在岩石上像一些老秃鹫。从紫 吉什夫人了解我曾对波尔多公爵说过的情况。她给我讲人们想疏远巴朗德先生;问题在于会找来一些耶稣教士;德·达马斯先生已经中止了但没有放弃他的计划。
有一个布拉卡公爵、达马斯男爵及拉蒂尔红衣主教组成的三人联盟:这个联盟试图隔离年轻的国王并用一些信条及通过一些仇视法国的人来教育他以达到支配将来的统治。城堡的其他居民则反对这个三人联盟:孩子们自己更反对得厉害。但是反对意见也有细微的差别:康多一派不完全等同于吉什一派;布液女侯爵,贝里一派的背叛者,她和莫里逆神甫一道站在三人联盟一边。王太子夫人,最不偏不倚,她也不完全倾向巴朗德先生为代表的青年法兰西一派;但由于她溺爱波尔多公爵,她常倾向他这边并支持他反对其教师。
阿古尔特夫人,全心全意忠诚于三人联盟,她只会插手制造麻烦,王太子夫人一点也不信任她。
拜访吉什夫人之后,我到了康多夫人家中。她和路易丝公主在等着我。
公主有一点像她父亲: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显得很机灵;她年龄显得很小,不像她的画像中描绘的样子。她整个人兼具有小孩、年轻姑娘和公主的特点:她低眉顺目,笑起来带有一种艺术感的天真可爱。我们不知道是该给她讲仙女的故事,还是向他作一个声明抑或像对待皇后一样和她崇敬地交谈。路易丝公主受过良好的教育并多才多艺:她能讲英语并开始懂得德语;她甚至有一点外国口音,流亡生活已在她的语言之中留有烙印。
康多夫人给我介绍小国王的姐姐;无辜的逃亡者,他们好像是躲藏在废墟之中的两只小羚羊。瓦辛小姐,副家庭教师,一个优秀而文雅的女孩子来了。我们刚落座,康多夫人刘我说:“我们谈谈吧,小姐知道一切;她和我们一起为我们所看到的感到惋惜。”
小姐马上对我说:“噢!亨利今天早晨真笨:他害怕。爷爷对我说过:‘猜猜你们明天将见到谁:这可是一个世界上的大人物!’我们回答:‘那么,是皇帝。’‘不是。’爷爷回答。我们又试着猜了猜;但没有猜出来。他说:‘是夏多布里昂子爵。’我拍着自己的额头后悔没有猜出来。”公主拍着额头,脸红得像玫瑰,一双温柔湿润的蓝色眼睛,笑起来更显聪颖;我多么想尊敬地吻她那白色的小手啊。她又说:
“您没有听到,在您提醒亨利让他回忆起您的时候。他对您说了些什么吧?他说:噢!对,是这样!但他讲得这么小!他害怕您也害怕他的老师。我对他做手势,您看见了吗?您今晚会高兴些;他会讲话,您等着。”
小公主对他弟弟的这番关心很可爱;我几乎犯了欺君之罪。公主注意到这一点,这实际上是在给他兄弟一个善意的维护。我让她放心亨利留给我的印象。她对我说:“我很高兴您在达马斯先生面前说起我妈妈,她马上就出狱吗?”
大家知道我有一封贝里公爵夫人给孩子们的信,我一点也没有和他们谈及,因为他们不知道囚禁后的细节。国王曾问我要这封信;我认为不能给他,而应给我被派来寻找的,喝阿尔斯巴尔水的王太子夫人。
康多夫人又给我讲了德·科塞先生和德·吉什夫人和我讲过的事情。小姐带着小孩的严肃神情哼哼着。她的女教师谈到了解雇德·巴朗德先生和可能会来一位耶稣教士,露易丝公主交叉着手笑着说:“这将太不得人心了!”我忍不住笑起来,小姐也笑了,她一直满脸绯红。
离国王接见我还有一会儿。我上了马车去寻找大公舒特克伯爵,他住在城保一侧,城外半古里的一幢乡下房子里。我在他家中找到了他,并感谢他写信给我。他邀请我于五月二十七日星期一吃晚饭。
与国王交谈
两点钟回到城堡,像昨晚一样布拉加先生领我晋见国王。查理十世也照常亲切地接见了我,岁月使得他更显平易近人。他又让我坐在小桌旁。下面便是我们谈话的细节:
“陛下,贝里公爵夫人命我来找您并交给王太子夫人一封信。我不知道信的内容,尽管这封信没有封口;信是用柠檬水写的,给孩子们的信也一样。但是我的这两封信,一封是公开的,另一封是秘密的。玛丽—加罗琳娜给我解释了她的想法。在她被囚禁期间,如同我昨日跟陛下说过的那样,将她的孩子们交予王太子夫人特殊照看。另外,夫人还要我向她汇报亨利五世,这里人称波尔多公爵,的教育情况。最后,贝里公爵夫人声明她自己和出身名门的埃克托尔·吕克舍齐·帕利伯爵秘密订婚。这些已有若干先例的王妃的秘密婚姻没有剥夺她们的权利。贝里公爵夫人要求保留她的法国王妃地位、她的摄政权及监护权。当她获得自由时,她打算来布拉格拥抱她的孩子们并向陛下致以敬意。”
国王严肃地回答我。我用一种反责的口吻予以辩驳。
“希望陛下原谅我,但在我看来有人似乎对她存在有偏见:布拉加先生应是我尊严的委托人的敌人。”
查理十世打断我:“不,但她对他坏,因为他阻止她做一些蠢事,一些疯狂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这类蠢事,”我回答,“亨利四世像贝里公爵夫人一样斗争过,并且和她一样,他不总是有足够的力量的。”
“陛下,”我接着说,“您不希望贝里夫人是法国的王妃,尽管如此,她将仍然是王妃。全世界总是称她为‘贝里公爵夫人’,亨利五世的英雄母亲。她的勇敢和痛苦超出一切;您不能将自己置于她的敌对行列,您不能像奥尔良公爵一样,同时鞭挞孩子们和母亲。宽待一个女人的荣誉对您就这么难吗?”
“好吧,大使先生,”国王带着一种夸张的亲切口气说道,“希望贝里公爵夫人去巴勒莫①,希望在那里她和吕切齐先生,公开地以夫妻名义生活,我们会对孩子们说他们的母亲结婚了。她将来此拥抱他们。”
①巴勒莫:意大利西西里岛北部港口。
我觉得事情已说得差不多了,主要目的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关于称号的谈话和准许在将来某一时间来布拉格的问题可以稍迟一些时候再说:确信和太子妃一道完成了我的工作,我便转换了话题。固执的想法抗拒着坚决主张;坚持这些想法,总想在激烈的斗争中一下子得到一切,往往会把事情搞砸了。
我转而谈起有关王子将来的教育,关于这个问题,我弄不大明白。宗教使查理十世成了一个孤僻的人;他的想法脱离实际。我略微谈起德巴朗德先生很有才能而德达马先生则较为缺乏。国王对我说:“德巴朗德先生受过良好教育,但他的事太多了;他曾被选来给波尔多公爵讲授自然科学,而他一切都教,历史、地理、拉丁文。我曾叫马卡尔蒂院长②来分担马朗德先生的工作,他死了,我指望另外一个教师,他很快就会来。”
②马卡尔蒂(Marthy)爱尔兰耶稣会会士。
这些话让我发抖,因为新教师事实上仅仅是一个耶稣会士代替另一个而已。在法国当今的社会状况下,为亨利五世找一个卢瓦娅娜的门徒只是查理十世头脑中唯一的想法,他对这个民族已经有些失望。
惊讶之余,我说:“在知名的但却是被诽谤的社会阶层中选择一个教师,国王不怕言论的影响吗?”
国王嚷道:“呵!他们仍是耶稣会士吗?”
我向国王谈起选举及保皇党人想要了解他的意愿的想法。国王回答我:“我不能对一个人说:‘违背您的良心起誓吧。那些相信应该起誓的人可能会善意行事。我亲爱的朋友,对这些人我没有任何偏见;当他们愿意忠诚地服务于法国和王位继承权的时候,他们的过去无关紧要。共和党人在爱丁堡给我写过信,我接受了他们个人对我提出的一切要求。但是他们想强加给我一些政体条件,我拒绝了。在原则上我从来不让步,我想留给我孙子一个比我更加稳固的王位。法国人今天难道比和我在一起时更加幸福和自由吗?他们交的税少了吗?这个法国是怎样一头奶牛啊:如果我允许自己拥有奥尔良公爵拥有的四分之一的东西,会招致多少叫喊声,咒骂声!他们会密谋反对我,他们已承认这一点:我要自卫……”
国王停住了,好像沉浸在他的万千思绪中,他害怕说出一些伤害我的话来。
这一切都对,但是查理十世指的“原则”是什么?他是否了解反对他的政府的真的或者假的阴谋的原因呢?沉寂了—会儿,他接着说:“您的朋友贝尔坦一家人怎么样?他们没有什么可抱怨我的,您知道:他们对于一个被放逐的,对他们没有任何伤害的人严厉极了,至少我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亲爱的,我不抱怨任何人,每个人都可以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行事。”
一个被驱逐和受诽谤的国王的这种温和仁慈、这种基督徒的宽厚胸怀让我热泪盈眶。我想讲几句关于路易·菲力普的话。“啊!”国王回答……“奥尔良公爵……他已作了判断……您想要什么?……人们就是如此。”从三次被流放的老人的嘴里没有说出一句苦涩的话,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而法国人的手却砍下了他兄弟的头,刺穿了他儿子的心脏;这些手对于他来说是记忆犹新和不共戴天的!
我用一种激动的语调赞美国王伟大的胸怀。我问他是否从未想过中止所有这些秘密的联络以及让所有这些四十年来一直在欺骗王权的委员们离开。国王向我保证他要坚决地中止这些无效的烦恼。他说:他已指派一些重要的人,其中包括我,在法国组成一个适当的委员会以告诉他真相。布拉加先生将给我解释这一切。我请求查理十世集合他的仆从并听取我的意见。他让我去找德·布拉加先生。
我勾起了国王对于亨利五世成年时代的思绪,我和他说起到时发表一份声明是一件有用的事情。国王,他内心一点也不愿意发表这份声明,他请我为他起草一份样本。我尊敬地但是很坚决地回答:如果在声明上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国王的名字之下,那么我决不撰写这样一份声明。我的理由是我不愿意承担因为梅特尼克王子和德·布拉加先生的任何行为而引起的可能的改变。
我向国王指出他离法国太远,在他于布拉格得到消息之前,人们能有时间在巴黎举行两到三次革命。国王辩驳说皇帝让他在整个奥地利各州自由选择居住的地方,伦巴 ①亨利三世原来的宠儿。
我们将去的那个地方,也许有复僻,也许没有。如果有的话,布拉加先生将带着他的高贵地位和体面回来。如果没有,藏衣室的总管的几乎全部家当将会流出法国。查理十世和路易十五将会去世。布拉加先生自己也将会变成垂垂老者,他的子女们仍将是被流放的王子的同路人。奇怪的画面出现在奇怪的宫廷,上帝的一切给出卖了!
如此看来,产生和灭亡波拿马的革命,将会使布拉加先生受益匪浅: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布拉加先生拉长了脸,面色发白,一手操办了葬送君主制的盛大仪式;他将它葬在哈特威尔②,葬在岗德,葬在爱丁堡,并将葬在布拉格或其他地方。他一直照看着有权有势的死者的遗体,就像海边的农民收集那些被大海抛到岸边的沉船物一样。
②坐落在伦敦西北边的城堡;后来路易十八在 波兰人觉得波希米亚的方言有点娘娘腔,这是古希腊多利斯和爱奥尼亚的抗衡。下布列塔尼的瓦讷地区认为下布列塔尼的特雷吉埃地区是未开化的地区。而斯拉夫人、马扎尔人对各种表达方式都欣然接受:我可怜的《阿达拉》按照匈牙利的审美观被穿上了奇装异服①;她套着亚美尼亚的土耳其长袍,戴着阿拉伯的面纱。
①暗示《阿达拉》的匈牙利文译本。
另一种文化在波希米亚欣欣向荣。那就是现代拉丁文化。而这一文化的佼佼者,是博于拉斯·哈桑斯坦·洛科维茨男爵。他生于一四六二年,一四九○年来到威尼斯。他访问过希腊、叙利亚、阿拉伯和埃及。洛科维茨比我早326年来到这些著名的地方,就像拜伦勋爵讴歌他的朝圣一样。在时隔三个世纪以后,我们有着迥然不同的灵魂、心灵、思想、习惯。我们在同样的废墟上和同样的阳光下思考。洛科维茨,波希米亚人,拜伦勋爵和我,法兰西的儿子!
在洛斜维类旅行期间,万人敬仰的纪念碑在坍塌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这是一个壮观的画面:食人生番用尽全身力气,将被打倒在地的文化死死地踩在脚下。马欧梅二世的士兵,沉湎于鸦片、胜利和女人,手持弯刀,头绑血迹斑斑的头巾,整齐地排列在进攻埃及和希腊的废墟前的阵地上:而我,在同样的废墟中见过同样的野蛮人在文化的脚下自相残杀。
在布拉格市区和郊区漫步时,我刚刚讲到的东西与我的记忆相吻合了,就像光学视角②。但是,就在我所处的某个角落,我看见了哈德思辛。而法兰西国王正靠在城堡的窗前,就像统治着所有影子的幽灵一样。
②光学视角:从魔灯里发射出来的。
一九三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布拉格。
向国王告辞——永别了,——孩子们给妈妈的一封信——一个犹太人——萨克森女佣人
我又一次游览了布拉格以后,五月二十九日六点钟,我去城堡里进晚餐。查理十世十分高兴。离开餐桌之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我说:“夏多布利昂,你知道今晨到的《国民报》宣称我有权颁布法令一事吗?”“陛下,”我回答道:“陛下往我的花园里扔了石头。”国王犹豫了一下,终于打定了主意。“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你在议员面前讲话的第一部分对我极为不利。”国王没给我回答他的机会,紧接着大叫道:“噢!结束了!结束了!……圣德尼的……太妙了……太棒了!太棒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完了,完了。”他为自己竟敢拿这么一点点词儿去冒险而表示道歉。
我毕恭毕敬地亲吻了国王的手。
查理十世又说道:“我想对你说的是,也许在朗布依埃没有为自己辩解是错误的;当时我还有的是办法①……但我不愿意有人为我流血,所以我退让了。”
①这也是夏多布里昂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