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阳在帕德博恩上升 [1] ，

它的神情十分沮丧。

它实际在干一件讨厌的事——

把这愚蠢的地球照亮！

它刚照明了地球的一面，

它就把它的光迅如闪电

送到另一边，与此同时

这一面已经转为黑暗。

石头总为西绪福斯下滚，

达那俄斯女儿们的水筲

总不能把水盛满 [2] ，

太阳照亮地球，总是徒劳！——

当晨雾已经散开，

我看见在大路旁

曙光中有耶稣的塑像

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看见你，我可怜的表兄，

每一次我都满怀忧愁，

你这呆子，人类的救世主，

你曾要把这世界解救！

高级议会的老爷们，

他们把你虐待摧残。

谁叫你谈论教会和国家

也这样肆无忌惮！

这是你的厄运，在那年代

还没有发明印刷术；

不然关于天上的问题

你也许会写成一本书。

对地上有所讽喻的字句，

检查官会给你删去，

书报检查在爱护你，

免得在十字架上钉死。

啊！只要把你的山上说教 [3]

改变为另外一种文词，

你能够不伤害那些善人，

你有足够的才能和神智！

你却把兑换商、银行家

甚至用鞭子赶出了圣殿 [4] ——

不幸的热狂人，你如今

在十字架上给人以戒鉴！

* * *

[1] 帕德博恩，威斯特法伦州的一个城市。

[2] 西绪福斯，希腊传说中科林特的第一个国王，非常狡诈，死后被罚在阴间把一块沉重的大理石从山下搬运到山顶，每逢快到山顶时，那块石头便从山上滚下来。达那俄斯，古希腊的一个国王，有五十个女儿，除一个女儿外，这些女儿在结婚的第一夜都把她们的丈夫杀死。她们被处罚在阴间永远用一个底下有窟窿的水桶取水。这两个故事通常用以比喻永远不能完成的沉重的工作。

[3] 耶稣的山上说教阐述了他所宣传的教义，事见《新约》中《马太福音》第五至七章，《路加福音》第六章。

[4] 《新约·马可福音》第十一章：“耶稣进入圣殿，将里面做买卖的人赶出去，推倒兑换银钱的人的桌子……教训他们说，‘经上不是说，我的殿必称为万国祷告的地方吗？你们竟将这殿当作盗贼的巢穴了’。经士和众祭司长听见这话，就图谋要杀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