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蚕》座谈会上的发言

〔1〕

大家都以为这一影片的“剧的成分太少”，Tempo 〔2〕 太慢，这是有理由的。在这里，我并不是不同意这种说法，不过，我也有一些必要的解释。

采取这一题材，这一不是Melodrama 〔3〕 的而是极端素描的题材，可以说是很大的冒险（我们对于明星公司容纳我们用这个素描的题材来摄制影片，是很感谢的）。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取这个题材呢？那是因为觉得，蚕丝的问题是很值得注意的（而且我从小就自己养过蚕而感觉到相当的兴趣），同时，《春蚕》的小说又不仅是真实地对蚕丝问题做着素描，而是联系到整个的社会经济机构与农村问题的一个郑重的解答。所以在编这剧本时，我很注意到“教育”这一点。而《春蚕》的摄制也因之而取了“纪录电影”的方式。

诚然，步高是太忠实于剧本，而我则太忠实于小说，因之，这一影片也许可以说是“太文学的”了，也因之，恐怕对于一般对文学不感兴趣的人是会觉得减少了教育的效果的，虽然他们也断不致失望。

讲到影片里的故事，即使是添进去的几节也大都是采用着茅盾先生的别的小说中的材料，而字幕也就尽可能地用着原来的小说中的对话。

总之，这《春蚕》虽然没有如我们的预期中的成功，而对于现在这结果我们绝不会有丝毫的懊悔，我们还觉得它是值得这样而且应该这样的。我们以为，与其为要使它多些趣味而加入了许多格格不相入的穿插，实在还不如保持它这样一种情绪来得好。

还有一点值得报告：当这个影片开始了工作以后，每个从业员，可以说大家都是非常热诚地高兴地紧张地工作着的，从第一个镜头到末一个镜头，大家都确信着这一影片必然有一个良好的成功。所以大家很努力，而结果是的确有一些努力的成就。——在银幕上我们可以体验得出来。

注　释

〔1〕 　原载上海《晨报》1933年10月8日“每日电影”副刊，收入《中国左翼电影运动》，中国电影出版社1993年出版。

影片《春蚕》座谈会由《晨报》“每日电影”副刊召开，参加这次座谈会的有程步高、姚苏凤、沈西苓、阳翰笙、叶灵凤、赵铭彝、郑伯奇、阿英、蔡叔声（夏衍）等，座谈会发言由姚苏凤整理。这里摘录的是夏衍在座谈会上的发言。

〔2〕 　Tempo，速度。

〔3〕 　Melodrama，情节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