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编叙①

——代贺方伯②

事必本夫心。玺一也，文见于朱者千万如一，有玺籀篆而朱鸟迹者乎？有朱籀篆而玺鸟迹者乎？然无星之秤不可以程物，故轻重生权衡，非权衡生轻重。善言心者，必有验于事矣。

法必本于人。转五寸之毂，引重致千里；莫御之，跬步不前。然恃目巧，师意匠，般、尔不能闭造而出合。善言人者，必有资于法矣。

今必本夫古。轩、挠上之甲子，千岁可坐致焉。然昨岁之历，今岁而不可用，高、曾器物，不如祖、父之适宜；时愈近，势愈切，圣人乘之，神明生焉，经纬起焉。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矣。

物必本夫我。然两物相摩而精者出焉，两心相质而疑难形焉，两疑相难而易简出焉。

①本文是魏源为皇朝经世文编）一书所作的叙.选自《競源集上）.156—158页

《皇朝经世文编》选辑清初至道光以前的官方文书、论著、奏疏、书札等而成。是研究清代历史的重要参考书籍。

②指贺长龄，嘉庆进士，道光时历任江苏、福建、直隶等省布政使、云贵总督等职，是一个重视实干精神的封疆大吏，曾招魏源入幕编辑《皇朝经世文编》。

《诗》曰：“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又曰：“周爰咨度，周爰咨谋。”古人不敢自恃其心也如是，古之善入夫人人之心又善出其人人之心以自恢其心也如是。切焉焉，委焉输焉。善言我者，必有乘于物矣。

蟠焉际焉之谓神，效焉法焉之谓事，创之因之谓之后王君公，承之宣之谓之大夫师牧，役智、效能、分事亹亹达之天下谓之府史、胥徒、农、工、商、贾、卒、伍。人积人之谓治，治相嬗成今古，有洿隆、有敝更之谓器与道。君、公、卿、士、庶人推本今世、前世道器之湾隆所由然，以自治外治，知从违、知参伍变化之谓学。学为师长，学为臣，学为士庶者也。格其心、身、家、国、天下之物，知奚以正，奚以脩，奚以齐且治平者也。

绝钺，其好恶；教养，其喜乐；兵刑，其怒哀。亹亹乎经曲，淼淼乎精微，则遵、袭、循、守与创制同，诹、询、谋、议与施措同，胶葛纷纭、至纤至悉与性命流行品物同。淆诸事则右史所述，赜诸言则左史所记；事者一成而不可易，言则得失粲矣，违从系矣，参伍具矣。先王以之备矇诵，知民务，集群虑，研几微，究中极，精极蜎蠖不为奥，博周伦物不为末，玄黄相反不为异，规矩重叠不为同。

故鸠聚本朝以来硕公、庞儒、俊士，畸民之言，都若干篇，为卷百有二十，为纲八，为目六十有三。言学之属六，言治之属五，言吏之属八，言户之属十有二，言礼之属九，言兵之属十有二，言刑之属三，言工之属九；则鳃理于邵阳魏君默深，告成于道光六年柔兆阉茂①之仲冬也。

①“柔兆”亦作“游兆”，天干中丙的别称：“阉茂”，十二地支中戌的别称。“柔兆茂”指丙戌年即道光六年亦即公元182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