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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三)_名士风流

作者:波伏娃 字数:5422 更新:2025-01-07 11:05:12

“安娜告诉我您写了一部很好的剧本。”克洛蒂说。

“我是写了一个剧本,可已经有三位经理给我退了稿。”亨利乐呵呵地说。

“我得安排您见见吕茜·贝洛姆。”克洛蒂说。

“吕茜·贝洛姆?那是谁?”

“您真非同一般,谁都认识您,可您谁也不熟悉。人人皆知的阿玛丽莉大时装店就是她经营的。”

“我不明白。”

“吕茜是利舍代尔的情妇,利舍代尔的妻子与丈夫离了婚,嫁给了维尔侬,是 “我们并不想削弱共产党,可我们希望它改变路线。”迪布勒伊作结论道,“那么,眼下就是一个迫使它改变路线的良机。仅仅以我们自己的名义进行宣传触动不了它。可对群众基础,它不得不予以重视。我们鼓励人们投左派政党的票,但同时要提出他们的条件。目前,无产阶级对共产党怨声载道,倘若我们引导这种不满情绪,能够将之改变成明确的要求,那我们就有希望迫使领导人物改变态度。”

每当迪布勒伊作出一项决定,他往往让人感觉到他先前一切的生活似乎都是以此为基点的。当他们开完会议,像以前每个星期六一样来到河畔一家小餐馆用晚餐时,亨利再次发现了迪布勒伊的这一脾性。迪布勒伊向亨利简述了当天夜里准备动笔撰写的文章,仿佛他事先早有考虑,安排文章在预定的确切时间见报。他首先指责共产党人支持了向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借款一事:确实,这能促使繁荣早日恢复,但工人们从中得不到任何益处。

“您认为这次运动真的可以造成影响吗?”亨利问。

迪布勒伊耸耸肩:“到时看吧。您在抵抗运动期间一直主张只要一投入行动,就要有胜券在握的气概。这是个很好的主张,我坚持采用。”

亨利打量了迪布勒伊一番,他心里想“要是在去年,他决不会给予这种答复。”眼下这段时间,迪布勒伊明显忧心忡忡。

“换句话说,您并不抱有多大希望?”他说。

“噢!听我说,希望还是不希望,这纯粹是主观的事。”迪布勒伊说,“如果一切以个人情绪为准,那就永无休止,最终将成为另一个斯克利亚西纳。当你要作出决定时,应该考虑的不是自己。”

他的话声和微笑之中隐含着一种随和的味道,若在过去,这早就让亨利动心了。但是,自从11月份的危机爆发以来,他对迪布勒伊失去了任何热烈的情感。“他之所以对我如此信任,这样跟我说话,是因为安娜不在场,他需要在别人身上检验自己的思想。”亨利思忖。同时,他也暗暗责备自己心存恶意。

迪布勒伊在《希望报》发表了一系列措辞极为激烈的文章,共产党的报刊愤然反击。他们把革命解放联合会的态度与托洛茨基分子的态度作了比较,说托洛茨基分子曾以抵抗运动是为英帝国主义效劳为借口拒绝开展抵抗运动。尽管如此,革命解放联合会和共产党之间这场相互攻击,指责对方不了解工人阶级真正利益的论战还保持着比较有礼有节的态度。但是在一个周四,亨利惊愕地在《铁钻》报读到了一篇文章,迪布勒伊在文中受到了极其猛烈的抨击。文章批判了他在《警觉》杂志连载的论着。几个月前,迪布勒伊曾给亨利谈到过此书,其中的这一章也只是以十分委婉的方式涉及了政治问题。但是,他们却以此为突破口,无缘无故地对迪布勒伊大加攻击:控诉他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工人阶级的死敌。

“他们到底怎么了?拉舒姆怎么会允许发表这篇文章?他真卑鄙。”亨利说。

“他让你吃惊了?”朗贝尔问。

“是的。文章的口气也叫我震惊。眼下,倒是有一种宽容的气氛。”

“我并不那么大惊小怪。”萨玛泽尔说,“离大选还有三个月了,他们决不会诽谤像《希望报》这样一份工人、甚至连共产党人都阅读的报纸。就严格意义上的革命解放联合会而言,情况也完全一样,他们不对它进行攻击是有利的。至于迪布勒伊,毁掉他在左派年轻知识分子中间的威信,这样做他们有利可图。”

萨玛泽尔和朗贝尔十分明显的幸灾乐祸的情绪让亨利心中大为不快。两天以后,朗贝尔一副乐呵呵的、近乎逗弄的神态对他说:“我针对《铁钻》报的文章玩儿着写了一篇东西。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同意发?”听了这话,亨利感到心里一阵抽搐。

“为什么?”

“因为我对拉舒姆和迪布勒伊各打了五十大板。拉舒姆是活该,他以后就会学乖把文章写得模棱两可了。要是个知识分子,那他就不能为政治而牺牲知识分子的美德;如果他把知识分子的美德当作徒有虚名、装潢门面的东西,那就让他先说清楚。至于自由思想什么的,就只好另找地方去谈了。”

“我确实怀疑能在《希望报》发这玩艺儿。”亨利说,“再说,你也不公平。还是拿出来看看吧。”

文章尽管充满恶意,但巧妙、辛辣,有时还相当中肯。它猛烈攻击共产党人,但对迪布勒伊也极为不敬。

“你还真有论战的天赋。”亨利说,“你这篇玩艺儿很出色。”他微微一笑:“显然,不能发。”

“我说的不是实话?”朗贝尔问道。

“迪布勒伊被肢解,这确是实情;但你责怪他,我感到惊讶。你知道,我情况跟他一样。”

“你?但是,这是由于你对他忠心耿耿的缘故。”朗贝尔说。他把文章又放回口袋:“请注意,并不是我非要坚持发我这篇破文章,可事情确实有趣。即便我想发表,也没有法子。对《希望报》或《警觉》杂志来说,我过分反共;可对右派分子来讲,我又过分亲左。”

“我是 “噢!通讯报道、评注,这些东西到处可发。但是,一旦我想对某件有一定重要意义的事情谈谈我的想法,你就只能向我表示歉意了。”

“那你就试试吧。”亨利友好地说。

朗贝尔微微一笑:“幸好我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要说。”

“你没有尝试再写短篇小说?”亨利问。

“没有。”

“你打退堂鼓打得太快了。”

“你不知道什么事情叫我打退堂鼓吧?”朗贝乐突然咄咄逼人地说,“是因为我读了《警觉》杂志上那个小珀勒维写的故事。要是你也欣赏那类文学,我就再也不理解了。”

“你不觉得那很有意思?”亨利诧异地问。“从中可以感觉到印度支那的氛围,感觉得出一个移民的命运,同时也感觉得出一个童年时代的生活。”

“干脆说《警觉》杂志既不发表长篇小说,也不发表短篇小说,只发通讯报道而已。”朗贝尔说,“只要哪个家伙在殖民地度过了童年,并反对殖民地,您就宣称他富有才华。”

“珀勒维是有才华。”亨利说,“事实上,说一点儿总比什么都不说强。”他又接着说道,“你写的短篇小说的缺陷就在于你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讲述。若你像那位小伙子一样谈谈你的亲身经历,你那篇东西也许可以写得十分出色。”

朗贝尔耸耸肩膀:“我也曾想过写写我的童年,可后来放弃了。我个人的经历不会给世界提出什么问题,它纯粹是主观性的,依您的观点看,是毫无意义的。”

“任何东西都不是毫无意义的。”亨利说,“你的童年也有其意义:需要你自己来寻觅,并让我们有所感受。”

“我知道,”朗贝尔挪揄的口吻说道,“不管用什么玩艺儿,都可以编造出一篇富有人情味的东西来。”他摇摇头:“我对此并不感兴趣。若我写作,那就要谈谈那些陷于无意义之中的事物。我要以我的手法尽力拯救这些事物。”他一耸肩膀:“请你放心,我不会干的:我问心有愧。只是我不喜爱您所爱的文学,因此我便什么也不写:这更简单。”

“听我说,下次出门,咱们再认真谈谈这些事情。”亨利说,“如果是因为我让你对写作丧失了兴趣,我深表歉意。”

“别抱歉,这用不着。”朗贝尔说。他板着脸走出办公室,就差点儿砰地一声关上门了。他真的受到了伤害。

“他会消气的。”亨利心里想。他决定不再庸人自扰,事情的发展总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萨玛泽尔也不像亨利担心的那样碍手碍脚。除了吕克,他可凭自己的热情抓住手下的全部人员。特拉利奥从不登报社的大门。报纸的订数大幅度增加,说到底,亨利还跟以前同样自由。但尤其使他感到乐观的是他那部新动笔的小说。他曾担心会遇到巨大困难,没料到小说几乎自行形成了结构。这一次,亨利差不多可以肯定开了个好头,写得轻松愉快。惟一的麻烦是波尔非要他在她身边写作,还执意要看他的初稿,亨利拒绝,她便生气。这天早晨,他俩刚刚用完早餐,波尔又开了腔:

“你写作顺利吗?”

“勉勉强强。”

“你什么时候给我一点儿瞧瞧?”

“我已经不下二十遍告诉你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名堂,还没有成形。”

“是呀,从你 “谢谢您的支持!妙极了!您知道您报告的收入比杜阿梅尔更高!”

“我很高兴。”亨利说道,两眼寻找着朗贝尔。波尔跟他说了些什么?亨利从来没有跟他谈过自己的私生活,他肯走通过纳迪娜了解了他的一些私事,可对此亨利根本不在乎,他与纳迪娜的那段风流韵事像一杯清水一般一目了然。波尔就不同了。他朝朗贝尔微微一笑:

“聚会结束后,用摩托送我回去,麻烦你吗?”

“我很乐意!”朗贝尔声音十分自然地说道。

“谢谢!咱们还可以聊聊。”

他打住了话头,因为克洛蒂像股狂风似地进了沙龙,向他快速奔来:“这下您可成了宠儿,您得为几本书题词,这些太太都是您狂热的崇拜者。”

“很高兴。”亨利说,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能久留,报社等着我。”

“您无论如何要见贝洛姆母女一面,她们是专程为您而来的,她们即刻就到。”

“半小时后我就走。”亨利说。他接过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女郎递过的书:“什么名字?”

“您不知道我叫什么,”金发女郎傲慢地淡然一笑说,“以后您就会知道的:科莱特·马松。”

她又神秘地一笑,表示谢意。亨利又在另一部书上题了另一位的名字。好一出闹剧!他签名、微笑,又微笑、签名。小沙龙里挤得满满的,全都是荣誉勋位获得者、克洛蒂的知己。他们微笑着,紧握着亨利的手,双眼闪烁着好奇又好似放肆的光芒,重复着上一次对杜阿梅尔说过的一些话语,下一次也肯定会不加任何改变地对莫里亚克或阿拉贡老调重弹。不时有一位热忱的读者自以为非得倾吐出内心的崇敬而后快:这一位被一段对彻夜难眠的描写打动了心,那一位又为有关墓地的一句话动了情,可是提到的都是信笔涂抹、不足挂齿的段落。吉埃特·旺达杜尔嗔怪地向亨利发问,为何选择一些那么可悲的先生为主人公,紧接着向周围一大群更加可悲的人们一一微笑。“人们对小说的人物是多么苛刻啊!”亨利暗忖,“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缺陷。这些人的读法都那么古怪!我猜想他们大多没有沿着给他们指引的道路前进,而是像瞎子似地在书中盲目穿行。偶尔,某个词在他们心间发出共鸣,唤醒了天知道什么往事或什么思念之情;或者,他们自以为从某个形象中发现了自己的映像。于是他们一时止步,对着映像仔细地观照,然后又摸索着迈进。最好还是永远不和自己的读者见面。”他心想。他走到玛丽·昂热身旁,玛丽·昂热一副嘲笑的神态打量着他。

“你为什么要嘲笑人?”

“我没有嘲笑,我在观察。”她用讥讽的口吻说:“你是应该隐居,你并不闪光。”

“要闪光得怎么办?”

“瞧瞧你的朋友伏朗热,好好学几课。”

“我没有这个天赋。”亨利说。

博取他们的赞叹,亨利没有这份雅兴,可非说要惹他们生气,也不实在。朱利安高谈阔论,一边故意显示,一边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周围的人们一个个露着纵容的微笑。“我呀,要是我有这样的名气,”他高声说道,“我非得赶快把他们一扫而光。贝尔藏斯①、波利尼亚克②、拉罗什福科③,这些名字充斥着法国史书,全是历史灰尘。”他可以尽情侮辱这些历史名人,甚至说些不堪入耳的奇谈怪论,周围的人也少不了会着迷。一个写诗的人如果未能封以尊称、获得桂冠或授以勋位,那当个小丑倒也不错。朱利安自欺欺人,自以为高人一筹,可心底那种矮人一截的心理反倒证实了他的地位。惟一的办法是不与这些人打交道。围着克洛蒂大献殷勤的时髦作家和冒牌文人也许还更为让人沮丧。他们没有写作的兴趣,没有思维的心思,他们自寻的一切烦恼全都显现在脸上。他们惟一关心的,是为自己创造形象,是获得成功;他们频繁交往,只是为了能更进一步相互嫉妒。多么可怕的乌合之众。亨利一眼瞥见了斯克利亚西纳,向他充满好感地微微一笑:此人虽然狂热、糊涂、难以容忍,但却是活生生的。他用词说话是出于表达激情的需要,而不是用以换取金钱或沽名钓誉,在他身上,虚荣心是次要的,仅仅是一种表面的缺点。

①贝尔藏斯(1670~1755),法国宗教史上的著名人物,曾长期任马赛主教。

②波利尼亚克(1661~1742),法国红衣主教,著名的外交家。

③拉罗什福科(1613~1680),法国著名伦理作家,着有《箴言录》。

“希望你别埋怨我。”斯克利亚西纳说。

“当然不会。你喝了吧。怎么样?你一直住在这里?”

“是的。我专门下楼来向你问个好。我原以为上流人士全走了呢。你就是对这些人作报告?克洛蒂还让我也说说呢。”

“这些听众并不差。”伏朗热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凑过来说道,他挨个朝各位送去一个傲慢的微笑,在朗贝尔身上止住了目光:“腰缠万贯的人总是装得微不足道,可实际上他们对真正的价值往往具有鉴赏力。比如克洛蒂的奢侈就很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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