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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圣诞前夕的渥太华_身居高位

作者:阿瑟.黑利 字数:11293 更新:2025-01-24 17:42:43

圣诞节前一天的清晨6点15分,不停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总理的私人秘书米莉·弗里德曼。她睡在自己渥太华大街的豪华的蒂法尼大楼中的公寓里。她匆忙地在睡衣裤外罩上一件淡黄色的毛巾布晨衣,她用脚在地上摸索着睡前蹬掉的那双后鞋跟被踩碎了的旧鹿皮软拖鞋。由于没有摸到鞋,她赤着脚迈进了与卧室毗邻的起居室,打亮了电灯。

即使这么早,在她那睡眼惺忪的眼里,这间沐浴在灯光下的房间看起来仍与往日一样舒适,一样诱人。米莉知道,这里与刊登在杂志封面上的那些漂亮的未婚女子公寓大不相同。但这是她每晚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后最喜欢待的地方。她总是首先跌坐在那张铺着软绒垫的大睡椅上。这张大睡椅从多伦多她的父母家中搬运到这里来时,着实给搬运工们找了不少麻烦。

这张大睡椅搬进这来之后,又按米莉的爱好用绿色的装饰布重新包了一下,并在两侧配上了两把扶手椅。这对椅子是她在外地的一次拍卖中买下的。尽管椅子表面的绒毛有些磨损,但坐上去却是相当的舒服。她一直在想将来找人为这对椅子做两只秋色的擦光印花布套。这两只套子将与公寓内呈暖蘑菇色的墙壁和室内的木建部分十分协调。这所公寓是她在一个周末邀来了几个朋友共进便饭后哄着他们帮她一起粉刷的。

在起居室的另一端有一把旧摇椅,这是一把令她产生荒谬的感慨的椅子,因为在她的孩提时代,她就时常坐在这把椅子上,摇晃着,幻想着。在这把摇椅旁的一张压型皮革面的咖啡桌上放着一台电话,而这张咖啡桌是她花了令人咋舌的高价买来的。

米莉坐在摇椅上,拾起了电话听筒,开始摇动着。电话是杰姆斯·豪登打来的。

“早晨好,米莉,”总理生气勃勃地问候道。“我想11点钟开一个内阁的防务委员会会议。”他并未为自己这么早就打来电话而说几句抱歉的话,米莉也并未希望他会那样做。她早已适应了她的雇主的这一早起习惯。

“上午11点?”米莉用那只空闲的手将那件睡袍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由于昨晚睡前她将一扇窗户开了点缝,所以此时屋内很冷。

“是的,”豪登说道。

“这会引起一些人的抱怨的,”米莉向他提出。“今天是圣诞除夕。”

“我怎么竟把这事给忘了。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允许延缓。”

她挂断电话后,看了看摆在电话机旁边的一只小型皮制旅行钟上的时间,并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重新回到床上。她关好了那扇微开的窗户,来到小厨房,把咖啡壶放到了炉子上,然后返身回到起居室,打开了便携式收音机。当6点30分的新闻广播播出总理即将举行会谈的正式公告时,咖啡已经要开了。

半小时后,米莉仍穿着她那套睡衣裤,但脚上已穿上了那双旧鹿皮软拖鞋。她开始向5位委员家中挂电话。

她首先往外交部长家中去电话。阿瑟·莱克星敦高兴地接了电话。“没问题,米莉,我这一夜就开了好几个会,再多一个或少一个有什么关系?随便问一下,你是否听到了公告?”

“听到了,”米莉说道,“电台刚刚播出了。”

“想到华盛顿去一趟吗?”

米莉说道:“可我在旅途中所能看到的只是打字机的键盘。”

“你应该和我一块走走,”莱克星敦说道。“我从来不用打字机那玩艺。我所有的讲话都是写在香烟盒背面的。”

米莉说道:“你的讲话听起来比大多数不是写在烟盒上的讲话要强。”

“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无忧无虑。”外交部长暗自轻声笑着说。“因为我首先明确,无论我说些什么都不会使时局进一步恶化。”

她笑了起来。

“我现在该走了,”莱克星敦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一件大事,我要与孩子们共进早餐。他们想看看自从上次我回家到现在,我都有哪些变化。”

她笑了笑,不知道莱克星敦家今天的早餐吃些什么。或许近乎是全家喧闹?多年前曾是她丈夫的秘书的苏珊·莱克星敦是个众所周知的不称职的管家,但当部长回到渥太华的家中他们一起做事的时候,他们家看上去总是那样和睦。想到苏珊·莱克星敦,米莉又联想起了有人告诉过她的话:不同的秘书有不同的归宿;一些人丢了工作结了婚,另一些年华已逝孑然一身却仍忙于工作。她想到,到目前为止我是各兼有之。我并不老,但也不曾结婚。

当然,如果她的命运不是那么紧密地与豪登联系在一起的话,她早就结婚了……

十几年前,豪登还仅仅是后座议员席上的一名普通下院议员,但他很有力量,在党内的地位不断提高。那时,他那年轻的兼职秘书米莉就已经轻率地,情愿地爱上了他。她盼望着每一天的到来,盼望着靠近他给她带来的愉快。当时她只有20多岁, “那个偷乘者得到公平的待遇了吗?”

“看在基督的份上,谁关心这事呢?”听筒里传来了党务指导那急促的说话声。“我所希望的是别让他再当新闻人物了。如果说使记者闭嘴的唯一办法是放这个杂种入境,那么就让他进来算了。”

“哎呀!”米莉叫道,“你今天的脾气真不小。”

“如果我有脾气的话,”理查森说道,“那是因为我总是遇见沃伦德这类愚蠢的乡下佬,让我讨厌心烦。他们到处放屁出丑,然后找我去替他们解围。”

米莉轻声说道:“这话除了有点粗俗外,还算是个不错的矛盾隐喻吧。”由于她所遇到的大多数政治家老练圆滑,语言陈腐,她越发觉得布赖恩·理查森粗犷的言词和性格很讨人喜欢。米莉想到,或许是由于这一点,才使她近来对理查森更为热情起来,实际上她的热情超过了她所打算表现出来的。

这一感情的产生应追溯到6个月前,从那时起,党务指导开始与她约会。一开始,连米莉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上了他,出于好奇她接受了。但是后来好奇心变成了喜爱,大约在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这种爱恋在她的公寓中发展到了肉体的接触。

米莉的性欲是很正常的,但并不强烈,她觉得这样更好。从她与杰姆斯·豪登的热恋以来,她又结识了一些男人,但他们之间的风流很少发展到她的卧室中,而且时间相隔得也都很长。她把这种感情留给了她真正钟爱的人。米莉并没有象有些女人那样,把同床共枕作为对某人的一种回报,也许正是由于她的这种难以搞到手的性格,再加上她那极为自然与性感的魅力,才使她对男人具有吸引力。不过与理查森同床的那个夜晚是以出人意料的形式结束的,从中她没有得到任何满足,只是发现布赖恩·理查森的粗暴不仅仅是表现在语言上。后来她觉得与理查森的幽会是一种错误……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约会过,而且,米莉下定决心绝不再次陷入已婚男人的情网。

此刻,理查森的声音又在听筒里响了起来。“如果他们都象你一样聪明,宝贝儿,我就将生活在天堂里了。有些人认为公共关系就是民众间的性交。无论怎样,让头儿在会议一结束就给我来电话,好吗?我在办公室里等着。”

“可以。”

“还有,米莉。”

“嗯。”

“我今晚到你那里去怎么样?7点行吗?”

米莉没有吱声,过了一会她含糊地说道:“我没考虑好。”

“你没考虑好什么?”理查森的声音不可置否地带着一种不想被人轻易拒绝的语气。“你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没有,但,”米莉踌躇地说道,“按照风俗习惯圣诞节除夕不是要在家中渡过的吗?”

理查森笑了,但他的笑声听起来十分空洞。“如果你只是担忧这点的话,就别管它吧。埃洛易丝已经为自己过圣诞节做了安排,他们不愿跟我在一起。说实在的,如果你能使我不去打扰他们的话,她将会很感激你的。”

米莉仍然迟疑不决,她想起了自己下的决心。但此时此刻……她动摇了;这次约会的时间可能不会短了……她想搪塞一下,好有时间仔细想想。“这样做明智吗?交换台可能听到。”

“那么我们就别给他们留下那么多的把柄了,”理查森很干脆地说道。“就这么定了,7点?”

米莉不太情愿地说道:“好吧。”然后挂断了电话。出于习惯,打完电话,她又把那付耳环重新戴了上去。

她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没有离开办公桌,一只手仍放在电话听筒上,好象仍有一丝线在连着一样。她的表情变得很忧郁,她来到高高的拱形窗前,眺望着国会大厦的前院。

从她早上上班以后,天空已变得更加阴沉沉的了,并下起了雪。此时,鹅毛大的雪片纷纷落下,首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毯。透过窗子,她能够看到首都的中心:和平塔和参众两院大厦高高地耸入铅灰色的天空,荒凉地矗立着的西区哥特式方塔和后面的联邦大厦象高高隆起的昏暗的堡垒。没有柱廊的里多俱乐部与由白色岩石建筑的美国大使馆相毗邻;前面是惠灵顿大街,这条街上的交通总是一片混乱。有时,也会出现一种寒冷与沉闷的天气——好象是加拿大的气候和加拿大人的一种象征,米莉时常这样想到。此时,它披上了冬装,它那坚硬的,棱角分明的街面已经变得模糊了,变得柔和了。她想到天气预报还真准确。渥太华已经迎来了白色的圣诞节。

她的耳环仍使她感到不舒服。她再次把它们摘了下来。

杰姆斯·豪登表情严肃地步入了皇家会议室。这个会议室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地上铺着米色地毯。其他参会的人——考斯顿,莱克星敦,内斯比森,珀劳尔特和马丁——已经在靠近一张椭圆形的大桌子的首席旁落座了。大椭圆桌周围摆放着24张包着红色皮革的橡木雕椅。自从加拿大自治领建立以来,许多影响着加拿大历史的一些重大决策都是在这里制定的。在旁边的一张小些的桌子前,坐着一名速记员。此人身材矮小,略显有些谦卑,戴着一付夹鼻眼镜,面前摊放着一本记录簿和一排削得尖尖的铅笔。

总理一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等在那里的5个人都站了起来,豪登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径直朝桌子前端的一张象是皇上御庭似的高背椅子走去。“想抽烟的请便吧,”他说道。他把那把椅子朝后拖了一下,自己仍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本正经的语调开口说道。

“先生们,我之所以在这个会议室里开这次会议,一个目的是:提醒大家不要忘记在你们成为皇家议员时所立下的保密誓言。我们今天在这里说的话是绝密的,必须严守秘密直到适当的时机,即使在我们最亲密的同事之间也不许破例。”杰姆斯·豪登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笔录员。“我认为我们最好不要速记记录。”

“请原谅,总理。”插话的是道格拉斯·马丁,在那付硕大的角质架眼镜后面,他那知识分子的脸显得很严肃。和往常一样,这位枢密院的秘书的举止很恭敬,但表情却很坚决。“我认为如果我们将会议记录下来的话会更好些。这样做能避免以后为当时谁究竟说了些什么而产生分歧。”

围坐在大桌前的人都转脸望着速记员,他正好仔细地记录着有关他自己是否参加会议的讨论。马丁补充说:“会议记录必须被完全地保存起来,正如您所知麦奎廉先生在过去许多秘密会谈中一直是深受信任的。”

“是的,的确是这样,”杰姆斯·豪登的回答是很真诚的,显示着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麦奎廉先生是老朋友了。”被他们谈论的麦奎廉脸稍微有些红地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正好与豪登的相遇了。

“好吧,”豪登作了让步。“会议还照常记录,但为了防备万一,我必须提醒笔录员要切实遵守保密法。我想麦奎廉先生对该法律一定是很熟悉的啰?”

“是的,先生。”笔录员谨慎地录下了总理提出的疑问以及他的回答。

豪登的目光在大家的头上扫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经过昨天晚上的准备,在华盛顿会议之前,他应采取的行动的顺序已经清楚地在头脑中形成了。最基本的,同时也是要最先实现的,是要说服他的阁员同意他的观点。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首先把这一小伙人召集了起来。如果他的主张能够在这里得以通过的话,于是他就拥有了支持他的坚强核心,用这个核心就能够去影响其他几位部长,得到他们的认可。

杰姆斯·豪登希望他面前的这5个人能够同意他的观点,并能清楚地理解他们面对的争端和抉择。如果由于那些比自己更迟钝的人的谴责导致了没有必要的拖延,那就可悲了。

“不能再对苏联最近的企图抱什么幻想了,”总理说道,“如果以前曾有过什么幻想的话,那么过去的几个月中发生的事件已经足以把这种怀疑完全排除了。上星期克里姆林宫和日本国结成了联盟,在此之前,共产党在印度和埃及搞的军事政变和现在的东欧卫星国的政权;我们在柏林进一步让步;莫斯科——北京联盟轴心以及它对澳大利亚的威胁;对准北美的导弹基地的日益增加——所有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苏联推行称霸世界的野心达到了高xdx潮,并不象我们曾悠然希望的那样是在50年后,或在20年后,而是在现在,在我们这一代,在即将到来的10年内。

“显然,苏联是很喜欢不战而胜的结局的。但同样显然的是,如果西方不退让,而苏联政府的目标又不能通过其它办法来达到的话,战争冒险就可能成为不可避免的了。”

到会的人不禁轻声赞同着。豪登继续说道:“苏联的战略从来就不惧怕伤亡。从历史上看,他们对生命的价值远不及我们看得重。此时我们依旧准备付出代价。当然,在我们国家和其它别的国家中有许多人仍存有幻想,就象希望希特勒有一天能自动停止侵略欧洲一样。但我并不指责这种希望;这是一种需要珍爱的民情。但是在这里,在我们中间,我们可担当不起这一高昂的代价。为了防务,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明确地制定出防务计划。”

杰姆斯·豪登说着说着想起了昨晚对玛格丽特说的话。他都说了些什么?生存是值得的,因为生存就意味着活着,而活着就是一种冒险。他希望自己的这一哲理不仅在现在,而且在将来也将被证明是正确的。

他继续说道:“当然了,我刚才所说的并非新闻。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防务与美国的防务一直是结为一体的,这也不是什么新闻。能成为新闻的是,在过去的48小时里,美国总统直接向我提出了一项建议,提出实施一项引人注目并有着深远意义的一体化。”

在座的人立即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我告诉你们这一建议的性质之前,”豪登措辞严谨地说道,“还有一些其它的问题想请大家考虑。”他转向外交部长,“阿瑟,就在我们进到这里之前,我向你问起你对当前国际关系的看法。我想让你把你的回答再重复一遍。”

“好,总理,”阿瑟·莱克星敦放下了一直在手中玩弄的打火机。他白胖得有几分可爱的面孔一反常态,变得那样正经。他依次从左向右地环顾了一下,平稳地说道:“依我看,当前国际的紧张状况处于1939年以来最严重最危险的时刻。”

这一席镇静,清晰的话语使人们感到一阵紧张。卢西恩·珀劳尔特问道:“局势真有那么糟吗?

“是的,”莱克星敦答道,“我敢肯定是的。我也认为这是很难接受的,因为我们在剑尖下生活得太久了,对危机已习以为常了。但总有一天,危机超过限度。我想形势现在快要发展到这一步了。”

斯图尔特·考斯顿故作阴郁地说道:“这种局面如在50年前出现,还会好些。至少那时面对战争的威胁时,还有点回旋的余地。”

“是的,”莱克星敦的声音中带着倦意,“我想是这样。”

“那么一场新的战争……”珀劳尔特说道,但他的话没有说完。

阿瑟·莱克星敦说道:“我个人的看法是,尽管面临当前这种局势,一年之内仗还是打不起来的。也许还会更长一些。然而,作为一种预防措施,我已经告诫我的大使们时刻准备烧毁文件。”

“你这套外交手腕只能用来防备旧式战争,”考斯顿说道。他掏出一只烟草袋和一只烟斗,装起烟来。

菜克星敦耸了耸肩,淡淡地一笑。“也许是吧。”

杰姆斯·豪登刚才有意适当放松了一下对会议的控制。现在好象是要收紧缰绳似的,他又继续说起来。

“我的看法与阿瑟的看法是相同的,非常相同,我甚至已经命令立即部分启用政府的临时处所。在几天内你们各自的部将收到关于这个议题的秘密备忘录。”人们发出了可以听到的叹息声,豪登立即严肃地压过了他们。“宁可准备过早过分,也不过晚过少。”

没等到大家发表评论,他继续说道:“我下面要讲的事情仍不是什么新闻,我们必须提醒自己,认清当 “上帝!”考斯顿叫道,“我的上帝!”

“再坚持一会,”豪登说道,“还没完呢。按照联盟宪章,两国还要在海关和外交事务方面协调统一。但在这些领域之外,再除去我刚才特别点到的那几个方面,我们国家的统一和独立将继续存在。”

他将身体朝前挪动了一下,将双手从身后抽回来,放在椭圆形的桌子上。他第一次动情地说道:“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这项建议既宏伟壮阔,又很突然。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对此我已是斟酌再三了。而且也设想到了它的后果。我认为,如果我们想作为一个民族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保存下来,那么这就是唯一可行的方针。”

“但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法呢?”斯图尔特·考斯顿几乎在喊了。这位财政部长似乎从来没象现在这样心烦意乱,这样茫然不知所措,仿佛是一个古老的,稳固的世界正在他的身边土崩瓦解。咳,豪登叹息道,这种土崩瓦解是对我们大家而言的。虽然人人都认为他自己的世界是保险的,但世界却总是使人出其不意。

“因为没有别的方法,也没有时间了!”豪登象放机关枪似的放出了这番话。“因为准备是必不可少的,而我们只有300天的时间,或许上帝保佑,还能多一点,但多不了几天。因为行动必须排山倒海!因为已经没有胆怯的时间了!因为在迄今为止的一切防御中,民族自豪的幽灵总是在我们身上作祟,使我们的决策软弱无力。如果我们希望美国作出更大的让步,并给我们更多的面子的话,这一幽灵还将继续附在我们身上,使我们懦弱无能!你们问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我再次告诉你们一遍,因为别无出路!”

阿瑟·莱克星敦又扮演起他那杰出的调停者的角色,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想人们最想了解的是,在这种盟约下,我们的国家是否还存在,我们会不会成为美国的一个卫星国,成为美国没有注册的第51州。无论我们在盟约中讲或没讲,一旦结盟,我们的对外政策就必须受人家控制。而一旦我们交出对外政策的控制权,很多事情将全靠互相信任了。”

“这种协议是根本无法被议会批准的,”卢西恩·珀劳尔特慢吞吞地说道。他那沮丧的黑眼睛注视着豪登。“即使这个协议被批准,一定要有一个专门条款。”

“建议联合的期限为25年”,总理说道。“但可以有一项附加条款,规定联盟可以在双方同意的条件下提前解散。但不允许一个国家单方面采取行动。至于提到许多事情要靠信任,是的,我们只能这么做。问题在于:你把你的信任押到哪一方面——是押到战争将不会发生这个虚幻的希望上,还是押在一个其国防道德观念与我们相似的邻居和同盟的誓言上。”

“但别忘了国民!”考斯顿说道,“你能说服国民吗?”

“能,”豪登答道,“我相信我们能。”他继续向他们说明理由:他想出的办法;可能遇到的反对;他们必须抗争和获胜的选举问题。谈话继续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过去了。咖啡端了上来,但讨论只间断了一小会。豪登看到和咖啡一起送到的餐巾摆成冬青属植物的形状。看起来象是一种奇特的提醒方式——只剩下几个小时就要过圣诞节了。基督的诞辰日。豪登想到,他对于我们的教导是那样的简单:爱是唯一有价值的感情。多么睿智而富有逻辑的教诲。无论你信上帝之子基督,还是信耶稣这位圣洁的凡人,这一教诲都是永远不朽的,但人类从不相信爱,从不相信纯洁的爱,而且将永远不会真的相信。人类的偏见亵渎了基督一词,教徒们也把这个词弄得模糊不清。于是我们只好在圣诞除夕开这种会。

斯图尔特·考斯顿大概是第10次装他的烟斗了。珀劳尔特的香烟已经吸完了,现在正吸着道格拉斯·马丁的烟。阿瑟·莱克星敦与总理一样不抽烟,他把身后的窗子打开了一会,但后来因为有风又关上了。椭圆桌上笼罩着烟雾,给人一种超现实的感觉。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那不可能是真实的。然而,杰姆斯·豪登慢慢地能感觉到现实感正在攫取住在座的每一个人,对战争必然性的确信,正在其他的人的头脑中形成,就象在他头脑中已经形成的那样。

莱克星敦与他站在一起;对于外交部长来说这一切都不是新闻。考斯顿有些动摇,艾德里安·内斯比森几乎一直在沉默不语,但这个老人无关紧要。卢西恩·珀劳尔特仍保持沉默——估计他能提出异议,但到此为止他还没说出来。

枢密院的秘书道格拉斯·马丁说道:“总理,这要涉及几个宪法问题。”他的声音中带着非难的意味,但只是微微有这种意思,就好象是对某些轻次要的程序问题持有异议。

“我们会解决的”,豪登话语果断地说道,“就我而言,我决不会因为法律手册中禁止某些做法而甘心接受任人宰割的命运。”

“可是魁北克呢?”考斯顿说道,“我们永远也别想说服魁北克和我们一致行动。”

决定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杰姆斯·豪登镇静地说道:“我承认我有过这种想法。”

人们的目光慢慢地移向卢西恩·珀劳尔特,这个被上帝选中决定命运的人,这个加拿大法语区的偶像和代言人,和他的前任劳里斯·拉普安特和圣·劳伦特一样,他以个人的魄力在过去的两届选举中团结了整个魁北克的力量,支持豪登政府。在珀劳尔特的后面是300年的历史,革命后的法国,张伯伦,路易十四,英国的征服,还有法属加拿大对于他们的征服者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仇恨在减轻,但双方间的不信任永远也无法消除。在20世纪,涉及到加拿大的战争,曾两次使加拿大分裂。只是由于妥协和调停才挽救了这个动荡的联合体。可现在……

“看来没有说的必要了。”珀劳尔特郁郁寡欢地说道,“你们这些同事们,好象有一条管道通到我的大脑里。”

“事实是不容忽略的,”考斯顿说道,“历史也是一样。”

“历史”,珀劳尔特轻声说道,然后他的手突然呯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桌子颤抖着,他气愤地吼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历史是会前进的;思想是会进步和变化的;分割是不会持久的吗?要不就是你们睡着了,而聪明的人却在那里日益成熟。”

会议室内的变化就象闪电一样快。他惊人的话语就象是晴天霹雳。

“你们是怎么看我们魁北克人的?”珀劳尔特狂热地说道。“永远是农民、傻子、文盲?难道我们对这变化的世界一无所知,视而不见,不以为然?不,朋友们,我们的心智比你们健全,对于历史更少一些留恋。如果这事必须做的话,它将在痛苦中进行。但痛苦对于法语加拿大来说并非头一次;对现实主义也是一样。”

“好哇,”斯图尔特·考斯顿平静地说道。“谁也说不上猫将朝什么方向跳。”

这就足够了。就象是变魔术一样,紧张的气氛被一阵大笑所冲散。椅子刮地朝后移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珀劳尔特含着激动的眼泪,有力地拍了拍考斯顿的双肩,豪登想到,我们真是些奇怪的人:一群不时地放出伟大光芒的,平庸和天才的奇妙的混合物。

“也许我这么做会垮台的,”卢西恩·珀劳尔特以一种法国人的姿态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但我将支持总理,或许我还能说服别的人。”这是一种谦虚的杰作,豪登心中涌起了一阵感激。

艾德里安·内斯比森在刚才的谈话中独自保持着沉默。此时,国防部长用令人惊讶的有力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是那样感觉的话,为什么浅尝辄止?为什么不把一切都拱手出卖给美国呢?”5个人的头一齐转向他。

老人涨红了脸,仍固执地说了下去。“我们应该保持我们的独立,无论花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

“甚至包括由我们自己独立地击退核侵略吗?”杰姆斯·豪登冷冰地问道。继珀劳尔特之后,内斯比森的话看来象一阵萧瑟寒冷的阵雨。豪登控制着愤怒接着说道:“或许国防部长有什么我们还没领教过的高见。”

豪登在内心里痛苦地提醒着自己说,这是他未来几个星期内要面临的那种难以预见的,迟钝的愚蠢观念。他在头脑中想象着将不断跳出来的其他的内斯比森:上了年纪有名无实的勇士们,一支退了色的极端傲慢保守的队伍盲目地朝着坟墓走去。他想到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竟然要大量耗费自己的智力,只是为了使内斯比森这类傻子确信有必要拯救他们自己。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总理最近对他的国防部长不满的事在内阁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豪登那鹰形脸阴沉着,措辞犀利地对艾德里安·内斯比森说道:“本政府历来对保存国家的独立极为关心。我自己在这方面的感受已经多次地表达出来了。”几位部长交头接耳地表示赞同。“我现在的这一决定并不是轻而易举地作出来的,应该说是需要一点勇气的。草率决策实际上就是轻举妄动,有人可能会认为这也需要勇气,但最后的结局将是更大的懦弱。”当他说到“懦弱”一词时,内斯比森将军的脸变得绯红,但总理并没有结束他的话。“还有一件事,我不想再在我们的政府中听到象‘出卖给美国’这类政治脏话。”

豪登总是严格约束着他的内阁成员,有时甚至讽刺挖苦他的部长们,并且在公开场合也这样做过。但是他还从未象今天这样愤怒。

大家不安地望着艾德里安·内斯比森。

一开始这位老勇士看起来想做出反应,他把椅子朝前拖了拖,他的脸上弥漫着气愤。他开口说话了,但就象一根走完了的旧发条一样,他突然明显地平静了下来,再次显出他那老态龙钟的面目,在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面前迟疑不定,惶惑不安。他喃喃地说道:“可能是误会……用词不妥。”他又缩回到自己的座位里,希望人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或许出于同情,斯图尔特·考斯顿急忙说道:“就我们这方面来看,海关联合将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因为我们获利匪浅。”大家的目光又齐转向了他,财政部长停了一下,用他那精明的头脑估计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接着说:“但任何协议都应考虑的更长远些。毕竟,美国人想要得到的是他们自己的安全,还有我们的安全。对于我国的制造业必须有所保证,扩大我们的工业规模……”

“我们的要求也不低,我想在华盛顿把这一点讲清楚。”豪登说道,“无论剩下多少时间,我们都必须加强我们的经济,为的是在战后我们能够比任何一个主要参战国都更加强大。”

考斯顿轻声说道:“这个方法行得通。最终能够实现。”

“还有件事,”豪登说道,“我们对美国还有个要求,最大的一个要求。”

大家都缄口不语,唯独卢西恩·珀劳尔特说道:“总理,我们认真听着。你把那个要求说给我们听听。”

阿瑟·莱克星敦正在摆弄着手中的铅笔,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豪登知道他不敢告诉别人,至少现在不行。这个想法太大了,太大胆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是荒谬。豪登仍记得昨天当他把自己的想法亮给莱克星敦时,对方的反应。当时外交部长提出异议:“美国人是永远也不会同意的,永远不会。”杰姆斯·豪登慢悠悠地答道:“如果他们真正到了绝望的地步,我想他们是会接受的。”

此时,他下了决心。他对着其他人果断地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们,现在我只能说,如果这一要求得到满足的话,这将是加拿大在本世纪中取得的最大成就。除此之外,直到白宫会议之前,你们必须信任我。”他提高了嗓音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们以前一直信任我,我要求你们再次信任我。”

围坐在桌前的人慢慢地接二连三地点了头。看着他们的反应,豪登开始感到一种新的狂喜。他们站在他一边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在他的说服、逻辑推理和权势的威慑下,他在这场论战中获得了胜利,赢得了支持。这是第一次检验,而他相信,一次能够办到的事情,今后也能办到。

只有艾德里安·内斯比森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低头不语,他那布满皱纹的脸阴沉着。豪登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感到了一阵愤怒。即使内斯比森是个傻瓜,但作为一个国防部长,他仍需要做出象征性的支持,但他很快克服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个老家伙马上就要被撤换掉了,待他被解职了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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