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西尔完全照着穿蓝色化装服的人的劝导去做了,他来到了称之为他们学会的所在地。
和奥利瓦匹配的这位朋友,受到了两百万的巨款的引诱,他特别对同伙们当晚不把这宗大大有利可图的计谋告诉他,因而有把他排队在外的意图,深为不安。
他很清楚,在学会的同党之间,并不是经常讲义气的,这也就是他迫不及待的原因。当人们偶尔不在场时,缺席总是错误的;而当有人利用了他们缺席的机会时,这个错误便更大了。
在学会的会员中,博西尔早就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危险人物的名声,这并不奇怪,也不困难。博西尔确是与众不同。他曾穿过制服当过兵。他会把一只手贴着臀部,另一只手做出击剑的姿势。话不投机,他就习惯地把帽子压到眉梢上。对于胆量平平的人,任何架势都似乎是相当吓人的,特别是当这些人害怕引起决斗或司法机关的好奇心时,更是如此。
因此,博西尔打算对这些公开对他表示不恭的人朝廷报复,要给铁罐行走上这个藏垢纳污之地的同伙一点厉害看看。
从圣·马丁门到圣·絮尔比斯教堂,有很长一段路。博西尔现在阔了,他叫了一辆出租马车,答应给马车夫五十个苏,也就是说给了一个利弗尔的额外报酬;当时夜间跑一趟的价格和眼下白天跑一趟一样。
马飞快地跑开了。博西尔装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由于他穿着化装舞服,没戴帽子,身上又没佩剑,于是他就在脸上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气,故意让夜间的行人看了汗毛凛凛。
他走进学会时,引起了一阵震动。
那里的 “啊,这个主意好。”唐·玛诺埃尔的思想被这个主意缠住了,神气活现地说道,“我先前还没想得这么细。”
“这个主意妙极了。”赌‘法老’的庄家把舌头舐着他的嘴唇说。
“现在,着手分配角色吧。”博西尔说,“我看唐·玛诺埃尔当大使合适。”
“啊,当然啦。”大家一致同意说。
“那么我看博西尔先生当我的秘书兼翻译还不错。”唐·玛诺埃尔补充说道。
“为什么呢?”博西尔显得有些不安,问道。
“我就是苏扎先生,我是不应该说法文的;因为这位大人,我是熟悉的,他轻易不说话,假如他开口,至多也不过是说他的本国语</a>,葡萄牙语。而您呢,博西尔先生,您恰恰相反,您走的地方多,和巴黎人做交易有一套经验,说葡萄牙语又很流利……”
“说得不好。”博西尔说。
“让别人以为您不象是巴黎人,也就足够了。”
“这话不假……但是……”
“何况,”唐·玛诺埃尔的一对黑眼珠子盯着博西尔补充说道,“多劳多得嘛。”
“这是肯定无疑的。”同伙齐声说。
“好吧,定了,我是秘书兼翻译。”
“马上就议论一下吧,”庄家插进来说,“款子究竟如何个分法?”
“再简单不过啦,”唐·玛诺埃尔说,“我们一共是十二个人。”
“是的,十二个人。”在场的同伙互相数着说。
“那么在十二份中,”唐·玛诺埃尔补充说,“总还要有些保留。在我们之中,有些人可以得一份半。譬如说我吧,我是这笔交易的发起人和大使;还有博西尔先生,他已经嗅出了味儿,因此在来到此地时,他首先说到了百万巨款的。”
博西尔做了一个赞同的表示。
“最后,”葡萄牙人说,“卖出钻石的人也应得一份半。”
“啊!”所有的同伙都齐声一致地大声说道,“这个人不能得一份半,顶多只能得半份。”
“那是为什么?”玛诺埃尔惊奇地问道,“我倒觉得人冒的风险相当大。”
“对,”庄家说,“但是,他会贿赂、额外津贴、佣金,这些加起来是开玩笑不小的收入啊。”
大家都笑了。这些正人君子都是相互了解,心照不宣的。
“就算这样谈妥了,”博西尔说,“明天再谈细节吧,时间不早了。”
他想着奥利瓦,现在她正单独和那个穿蓝色化装服的人呆在舞会上,对这个男人,虽说他出手大方,但尼科尔的情人是决不会盲目轻信的。
“不,不,快一点儿,我们谈完算了,”同伙说道,“这些细节是什么?”
“漆着苏扎家纹章的一辆旅行马车。”博西尔说。
“要漆是很费时间的,”唐·玛诺埃尔说,“等漆干就更费时间。”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博西尔高声说,“大使先生的马车在半路翻车了,他于是不得不乘坐他的秘书的马车。”
“您有一辆马车吗,您?”葡萄牙人问。
“看见哪一辆,就拿哪一辆呗。”
“您的纹章呢?”
“看见哪个的,就拿哪个的呗。”
“啊!这样事情就简单多啦。在鞍褥上,车厢后面,还有其他漆纹章的地方,积满了灰垢污泥,那个主事在马车上除了将看见尘土和稀泥,什么也看不见啦。”
“还有大使馆的其他人呢?”庄家问。
“我们其他人,我们晚上到,一开始,这样谨慎些,还有您,等我们一切就绪,您就第二天来。”
“很好。”
“对任何一个大使来说,除了配有一个秘书外,还得要有一个随身侍从,”唐·玛诺埃尔说,“这是一个微妙的职务。”
“骑士先生,”庄家对一群小喽罗中间的一个说,“您就担当随身侍从的角色吧。”
骑士起身允诺。
“准备买东西的钱呢?”唐·玛诺埃尔说,“我嘛,我是身无分文。”
“我是有钱,”博西尔说,“不过是我的情妇的。”
“在钱柜里还有多少钱?”同伙们问道。
“拿出你们的钥匙来吧,先生们。”庄家说。
在场的每个人都掏出一把小钥匙,各自打开一把锁,这十二把锁把那张我们已经介绍过的赌桌的夹层锁住了;这样,在这个由正人君子组成的小团体中,没有其他十一个同事的允许,谁也休想自个儿打开这只钱柜。
接下来便是清点存款数目。
“除了这些公积金之外,一共是一百九十八路易。”一直被监视着的庄家说。
“把这些钱交给博西尔先生和我,不过分吧?”玛诺埃尔问。
“拿三分之二吧,把三分之一分给大使馆的其他成员。”博西尔大方慷慨地说,缓和了一下大家的情绪。
按这个分法,唐·玛诺埃尔和博西尔分得了一百三十二个金路易,剩下的六十六个留给了其他人。
大家分手了,说定次日再来碰头。博西尔急急忙忙地把化装服卷成一卷掖在胳膊下,跑回王妃行走,他希望能在那儿重新找到奥利瓦小姐,她现在不仅具有原有的一切优点,又多出了金路易——
①一种纸牌赌博。
②连着化装长袍的帽子。
③上流社会中有时为了社交需要能诌几句外国话,但只会那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