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者自我崇拜的杂志
这份杂志有时读起来使人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它好象是跑得过于疲劳,而无法专心处理正在做的事情的人出版的。杂志内容自相矛盾和互有重复,它的质量和笔调也不划一,而且它刊登的幽默文章会使《疯狂》杂志的读者感到怀疑。(问题:
“能够激励一个跑步者 所有的杂志都喜欢把自己看成在读者的生活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但《跑步者世界》却确实是这样。它的每一部分都同跑鞋和冬季长跑手套一样重要。其理由可以概括为一句格言:《跑步者世界》了解跑步者有些什么要求,而且它满足这种要求。
杂志的编辑是年龄三十五、六岁、满头粗发蓬松、老是脸带笑容的矮个子乔·亨德森,现在我们听听亨德森的说法:“我们所做的是要宣传这样一种概念:如果你自己亲身去做,这样不仅有意义,而且实际上比有些人在奥林匹克所做的更加重要。我们宁愿看到有一万人在跑道上用七分钟跑完一英里,而不愿看到一万人坐在看台上观看一个人以三分五十秒的成绩跑完一英里。”
今天,在公园里和小道上到处都有人跑步的时候,亨德森的见解是不会使人吃惊的,但是仅仅在十年前,这种见解却是革命性的。长期以来,美国人一向崇拜优胜者而蔑视 亨德森承认,《跑步者世界》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说:“我们没有时间事先进行计划,我们一次只能搞一期。我们几乎没有什么编辑人员。但是,我们凭我们现有的条件尽我们的最大努力去干。”在该刊人手不足和工作量繁重的情况下,他认真出版这个刊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翻阅了两三篇他编的稿件。对这些稿件编得都很仔细和熟练,把不必要的字句都用深黑色铅笔删节得干干净净,又用铅笔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新的字句。”
亨德森对跑步和写作之间的关系有强烈的兴趣。他说:“跑步和写作之间有一种奇怪的联系。肯尼·穆尔——他很可能是跑步方面最好的作家——曾写道,你必须写一下长跑的情况,因为长跑有时使人很难受,并且对肉体和心理方面是这样一种深刻的经历。另一种情况是,——这是我自己的看法,不是肯尼的看法——人们写文章也许会使本来可能没有多大意义的事物具有意义。也许这是大多数跑步者要记某种形式的日记的缘故,他们正在努力坚持下去。人们开始时只不过是跑步。但或迟或早他们开始分析他们的跑步情况了。”
一些年前,亨德森自己开始记一种简单的日记——以多快的速度跑了多少英里等等。他的这种习惯逐渐发生变化,他发现他自己是在记录他跑步时产生的想法。
现在这些日记整整齐齐地存放在许许多多的活页夹里,而且占满了他书房里整整一个书架。日记中很大一部分已收进他的这样一些著作中:《慢速长跑:锻炼的正当途径》;《长跑能解决问题》;《缓缓跑,跑得远》;以及他最近的著作《慢跑、跑步、竞赛》。
亨德森的著作给成千上万的跑步者带来了福音。几年前,在他发现一快跑他的腿就不听使唤的情况后——他在中学里曾取得四分二十二秒跑一英里的好成绩——
他开始探讨慢慢跑的好处。结果是,他今天跑步的速度很少超过一英里八分钟的。
虽然为了绝对精确起见,还必须指出,他喜欢偶尔以近乎最高的速度进行短时间冲刺——“只是把我的腿拉开罢了”——在不久前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他参加了一次半英里的竞赛,以二分十六秒的成绩获得 《跑步者世界》既是一个新闻刊物,也是一份跑步者的公报。它刊登读者来信,有一个部门处理短篇来稿(每篇稿件一律付稿酬二十美元),并且设法为各种各样的理论、假设和想法找到发表的地方。它的读者在给它的投稿中,善意的笑话也占一定的数量,他们喜欢这样的情况:如果你等候的时间够长的话,你能够为你所需要的几乎任何理论找到支持。《跑步者世界》的变化无常正是它迷人之处的一部分。一个读者说:“如果他们在这个月告诉你说你必须始终刻苦锻炼的话,你就等着。下个月他们会告诉你说你必须始终轻轻松松地锻炼。”亨德森同意这样的看法:《跑步者世界》好象是个百宝囊,但是他并不为此辩护。他说:“我认为我们没有写出什么可以收进当年任何体育新闻集的消息。但在另一方面,我认为我们的消息总的说来对许多人都有很大的好处。”
这些消息正是起到了这个作用,而且亨德森与这些消息所产生的深远影响有很大关系。他是那些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做他们正在做的工作的幸运儿之一。他生长在衣阿华州一个叫科印的小村庄里,他父亲是那里的一个农民。他离家在一所中学里进行径赛锻炼,因为他在这方面很出色,所以他决定当一个教练。毕业后,他考人德雷克大学,为了维持生计,他找了一个夏季工作,为加利福尼亚州洛斯阿尔托斯的一个叫《田径新闻》的刊物擦地板和校样。进入新闻事业的这一短暂的尝试,使亨德森对选择职业产生了新的念头。他从主修体育改为主修新闻,并且为大学出版的日报工作,最后找到了一个为《得梅因纪事报》写简明体育新闻的职业。他讨厌这项工作。他说:“我不想做体育记者我想做跑步记者。”
一九六七年,亨德森回到了《田径新闻》。这不是一个了不起的工作,但至少他是在做他喜欢的工作。接着,在一九六九年的一天,他接到一个叫鲍勃·安德森的堪萨斯州发行人的一封信。安德森年二十二岁,四年来,他一直在单枪匹马地出版一份叫《长跑新闻》的小型杂志。现在他希望加以扩大,所以在寻找一个编辑。亨德森会感兴趣吗?他对安德森说:“当然感兴趣。但我不想离开加利福尼亚。我在这儿有两三个女朋友。”
安德森说:“很好,也许我该到那里去。反正我一直在考虑离开堪萨斯州。”于是安德森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四周看了看,挺喜欢这一切。于是他回到家里把所有的物品装上一辆U字拖曳卡车开往西部。他雇用亨德森的周薪是七十五美元,同他本人领的工资一样多。(亨德森说:“我不会计较他付给我多少钱。我不需要花什么钱。我住在山上的一间小木屋里,驾驶一辆六三年的大众牌汽车。”)
同亨德森一样,安德森实际上也不需要花什么钱,所以直到那时他并不需要挣很多钱。现在有了一个专职雇员,所以是发展业务的时候了。他想争取更多的读者,并想试试出版书籍。安德森长着一双安详的深褐色眼睛,留着一撮小胡子,具有一副相当自信的神态,他一贯他说干就干。他奉行的已经很坚定的主要办事原则是,如果你发现某件事需要去做,你不要浪费一年时间去了解有些什么障碍;你只要动手干就行了。他就是凭这股劲办起《长跑新闻》杂志的。早在中学读书的时候,他对马拉松长跑就产生了兴趣。他在当地的图书馆中,找不到关于怎样进行训练以参加二十六英里的长跑赛的书籍,他就给一些著名的马拉松长跑运动员写信,问他们怎样进行训练。安德森告诉我说:“他们几乎都给了我复信,因此我自忖;有这么多的熟人,为什么不出一份杂志呢?我花了一百美元在一九六六年一月出版了 然而,安德森最显著的与众不同之点是,他公开宣称鄙视金钱。他对我说:“当然,我需要足够的钱,使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但金钱不是第一位的,跑步才是第一位的。我认为,如果我的工作做好了,钱也会来了。”
几年前的一个周末,安德森静静地考虑着他如何能够使他的公司——世界出版社——得到发展。他陆陆续续地草拟出三十二种体育杂志名称——包括从举重到滑雪橇的各个方面。最后他把这些刊名删到了七种,而且依着他的个性,干脆就把这些杂志办起来了。它们是《水上世界》、《自卫世界》、《体操世界》、《足球世界》、《自行车世界》、《北欧世界》以及《顺流而下》(没有世界字样)。安德森说:“那时候,对于跑步的长期效果没有人知道得很多。如果公共卫生局医务主任站出来宣布跑步对人有害的话,我们就要有一种可以依靠的东西。于是我们先办起了《自行车世界》,接着办起了其它杂志。”在一九七六年底,他断定先出版的三种杂志吸引不到充分的广告和订户续订时,他毫不惋惜地放弃了它们。然而,其它几种杂志销路仍然很旺,不到十年前,世界出版社只有两名雇员,现在已经有大约八十名,一年有将近三百万美元的收入。
安德森出版书籍的业务也兴旺起来了。他在一九七零年开创这个业务时,出版的书籍大多数是一百页或者不到一百页的小册子。但不久,他就开始出版整部的书籍了。这家公司现在每年大约发行十五本书,其中六、七本是关于跑步的书籍,其余的是有关别的运动项目的书籍。大多数书的销路都很好。《希恩博士谈跑步》是最受欢迎的书籍之一,它在最初的一年半中,销售了三万五千册,即使按第一流的出版标准来衡量也是很可观的。
对于象《跑步者世界》这样的杂志来说,主要的问题是让人们知道它。它不是那种通常在报摊上销路很好的刊物,而且也没有非常合适的邮寄单,所以安德森主要依靠口头宣传。他还依靠一种新发明的他所谓的娱乐跑步运动会。这种娱乐跑步运动会经常在地方报纸上宣布召开,现在美国各地大约有七十五个城市中举行;甚至在几个外国城市中,由于特别热心的跑步者们愿意广为宣传,也都举行这种运动会。娱乐跑步运动会特有的优点是:不需要号码,不需要缴费,不需要登记,不需要在运动会结束后长久地等待结果——这些因素使得大多数竞赛都显得乱糟糟的。
在一场娱乐跑步运动会上人们所能看到的是许多穿短裤的人,一个人拿着起跑枪,另一个人在终点线报时间,其嗓门之高足以压过吃力的喘气声,而且必然设一张桌子,上面满堆着《跑步者世界》和世界出版社的各种书籍。很自然,第一次娱乐跑步运动会在加利福尼亚州举行,而且是在离《跑步者世界》编辑部不远的地方举行。
现在,从华盛顿州的沃拉沃拉一直到佛罗里达州的因弗内斯都举行娱乐跑步运动会,安德森甚至准备了一套特殊用具,寄给那些想举办自己的娱乐跑步运动会的人们(见附录A)。
很清楚,《跑步者世界》不仅是一种娱乐,而且是一种真正的企业,它有同任何地方的企业一样的焦虑和担忧。但是它还会受到来自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的古怪的、难以捉摸的侵袭。有一天午餐时分,亨德森同一个叫埃里克·埃文斯的同事——前奥林匹克选手、《顺流而下》的主编——一起去跑步半小时。他们在办公室换了衣服,然后朝旧金山湾跑去,一边轻松地跑着,一边谈论着他们的杂志所遇到的问题。他们既在工作又在玩耍。突然一只有家猫那样大的褐色长耳大野兔从草丛中蹦出来,跳到了他们前面的土路上。亨德森紧紧追上去,他的双臂象个短跑运动员一样摆动着,他的双脚踢起了阵阵尘土。直至长耳大野兔逃进了草丛为止。当他同埃文斯又会合到一起时,他含笑说:“我们要是在一块开阔的地面上。我就能抓住它。长耳大野兔跑得快,但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