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爱她。”
“丢开这事。”
“你懂什么?对我来说,世界上只有丽云。”
“你得了严重的妄想症。”
“我走了。”拉特诺夫站起来。“我原想是能够与你开诚布公地谈谈的。我想错了。我要回去睡觉。”
“站住!”弗赖堡拉住拉特诺夫的衣袖。“你留下!”
“不留。”
“留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让你走!这个女人是你伟大的恋人。像我对你所了解的那样,一个秘密的恋人。”
“是的。只有对你我才说得如此清楚,几乎是招认。”
“多么荣耀!你这个胡思乱想的家伙。走,我们去喝酒。”
拉特诺夫不吭声地随他的朋友走进大厅一样的起居室。起居室右角有个吧台,弗赖堡博士走到柜台后,拉特诺夫费劲地坐到一把椅子上。
“喝什么?”弗赖堡问道。
“通常喝的那种。”
“伏特加加橙汁,可惜酒橱里的橙汁喝光了。”
“那么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威士忌加冰,纯的,没有水。”
他们喝了一口,默默相视。终于弗赖堡博士开口说道:“我再也经受不住你这猎狗般的眼睛。这个丽云出了什么事?”
“她处在危险中。”
“有个男人追逐她吗?”
“她是因为我而陷入危险的。”
“你怎么会给她带来危险的呢?”
“这事我恰恰不能说。我只想听你讲:出于爱一个人而舍弃自我,并变成别人必然看不起的人,这理由充足吗?”
“这我不知道,汉斯。我从未陷入这种局面。”
“比如你出于爱一个女人而舍弃你的诊所,成为坏人圈子里的医生,成为黑手党的医生,这你能想象吗?”
“电影和电视里这方面讲得够多的。”
“我是问你,不是问电视片作者。”
“出于爱一个女人成为黑手党的医生?我的回答:不行!”
“你确实爱这个女人……而他们对你说:要么你成为我们的医生,要么我们割掉这个姑娘的手指!那怎么办?”
“如果我真的非常爱她……那我就对他们说:别去动这个姑娘。为什么要割她的手指呢?你们可以割下我的。”
“反正他们要这么干。这牵涉到这个姑娘。”
“你这里提出的问题属于暴力犯罪行为,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问题。他们要将她致残……”
“或许甚至要她的命。”
“那么我会说:可以,伙计。我就给你们看病!可是为什么要威胁呢?我作为医生本来就有保持沉默的义务。主要的是你们要付帐。”弗赖堡博士笑了,“满意吗?”
“这个比喻不当。你作为医生当然可以摆脱困境。”
“可你不是,对吗?现在你就全吐出来:丽云为什么受到威胁,受到谁的威胁?”
“这我不能说,”拉特诺夫重复道,“正是为了丽云。”
“有人强迫你干你不愿干的事,可是你必须去干,否则丽云就要遭殃。”
“是这样。”拉特诺夫深深吸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现在你理解我的内心状况了吗?”
“理解,又不理解。”
“为什么不理解?”
“我不知道是谁或是什么事强迫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可是总有一条出路,去找警察。”
“不行。”
“警察懂得保守机密,他们能帮助你。”
“警察完全无能为力。这我已经领教了。这只能由我单独决断,可是我决断不了。我非常难以决断。最可怕的是毫无出路。”
“出路是有一条。通过掏地洞的方式,囚徒可以安全越狱潜逃。”
“不带丽云,这不行。我会牺牲她,正是这阻碍我用各种方式进行自卫。只有一种妥协的办法——我尽可能快地将她接到慕尼黑。”
“但愿她会来!”
“她会来。”
“你就这样有把握吗?你对她是这样死心眼……我应该相信你。”
“在我邀请丽云时,她真的很高兴。”
“哦!你已经邀请她了?那么她同意了?”
“烦死人了!”拉特诺夫将剩下的威士忌倒在吧台上,同时离开了起居室。
“不要让我的酒橱不得安宁!”弗赖堡朝他喊叫,“要是有人借酒消愁,那就是你!”
“或许有人会很快帮我的忙。”拉特诺夫将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弗赖堡还没能追上他,他已离开别墅,往他的车上一坐,将车开回了格林瓦尔德。他踏进家门时,门厅的老式落地大座钟的指针正指向3点。
拉特诺夫最后决定成为白鬈发。他看过三合会的一些照片;他为了不使丽云遭害或被杀,只好屈从于暴力,这样谁也不会来判决他。他现在只对丽云的生命负责。
星期三之前,拉特诺夫利用这几大的时间来整理他的旅行笔记和放录音磁带。这些磁带上录有少数民族的民歌和原始语言。他有一台传真机,是一家公司一年前给他安装的。这台传真机现在却不能工作。他非常奇怪,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竟这样问道:
“您编的程序也正确吗?”
“ “这个破东西只传送空白纸。”
安装工疑惑地望着拉特诺夫。“底样您是字面朝上放的吗?使用这个机器字面必须朝下。”
“您可千万别像您打电话的那个女同事那样!这台机子我几乎用了一年了!”
“这样的事我们全见过,博士先生,您不信!可是只会是小毛病。我们马上……”
“小毛病”花了两个小时。安装工将传真机拆开、擦洗、拧紧螺丝、按拉特诺夫交给他的单子重新调程序,然后向他的公司试发传真。传到了——不再是空白纸。
“我们总算弄好了。”安装工高兴地说道。
“毛病在哪儿?”
“这我不知道。我将它拆开又装上,现在行了!”
安装工走后,拉特诺夫回到他的工作室。
上午11点——那么K市现在是下午5点,晚6个小时。如果丽云今天没有陪同一个新团在半路上,那她也许坐在旅行社的办公室里。他取出他一直随身带的丽云的一张名片,上面印有电话号码和传真号。随后他坐到打字机旁,打在一张私人信笺上。他再次将正文粗粗审读了一遍,继而将这张信笺置入传真机。他打进数字、起动、在显示器上看通知:号码已选好。然后纸被卷入——发往K市的传真通过卫星到了那儿。
内容是:
慕尼黑18.8.1991
请立即转支你们单位的王丽云女士
亲爱的小王:
您会感到奇怪,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传真;您会想到:是的,就是这样!他们作了很多许诺——可是后来全忘了。这可不对头。丽云,我的传真机坏了,安装工今天才来。修好后的第一个传真就是发给您的。
为了您能尽快到这里来,我现在已为邀请和申请做了一切准备。为了让他们看到您是到谁这里来,我还为邀请寄了足够的材料。
在慕尼黑这里我才能仔细看您在金殿告别时送给我的蜡染。我现在知道了,您想用它说什么。我将把蜡染挂起来,反复观看它,同时想到您。
谢谢小王——我们又会见面!
如果您能马上回复,我的传真号就在信笺的上方。
我等待您传来的文字,我在思想上拥抱您。
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