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坐在阳台上,尽情尝着丰富的早餐。香槟酒里放了一块酸橙片。红香蕉,紫色星形苹果和红柑桔满满一大盘也放在桌上。他面前有一盘炒鸡蛋,一盘熏肉,还有杯世界上最好吃的兰山咖啡和黑糊糊的石榴果冻。
他身穿短袖衫,头戴一顶草帽,一边吃一边欣赏着阳光下的金斯敦和罗亚尔港口的美丽风景。以后的事是好还是坏还不一定,但此时能坐这里好好地享受一番,那确实是一种安慰和幸运。
邦德很熟悉牙买加这片土地。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他在这里呆了好长的时间。
当时古巴正想尽办法渗透进牙买加工会。他当时的任务就是想办法阻止这一渗透活动。很快他就喜欢上了这绿色的海岛,尤其喜欢牙买加人的坚强和幽默性格。他很高兴现能故地重游,而且在大干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休息。
早饭后,斯特兰韦斯带着一个小伙子来到阳台上。小伙子身材高大,皮肤棕色,身上穿了件退了色的蓝衬衫,下身是条棕色的旧斜纹布裤。
这一定就是那个鳄鱼岛人夸勒尔了,邦德想。只看 自然科学家们在书中所举的事实尽管令人害怕,但邦德从考斯多在地中海、哈斯在红海、加勒比海的水下科学考查结果中看到了一些希望。
晚上睡下后,邦德脑子里不断地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巨大的枪乌贼、双髻鲨向他游来,梭子鱼张开锯齿大嘴好象在咬他的大腿。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嘴巴不停地叽叽咕咕直说梦话。
从第二天开始,夸勒尔指导邦德进行游泳训练。邦德每天早饭前都要顺着海边往上游一英里,然后上岸踩着硬硬的沙滩跑回小屋。九点钟左右,他们二人就坐上独木舟训练三角划行。他们先快速划到布鲁迪湾,又转头向橘子湾,然后回到出发点。
有时,他们中途停下来,把独木舟停靠在湾边的礁石中,下水游一会儿。
夸勒尔每次都把鱼叉、面罩和一只旧的捕鲸枪带在身边,以备在水中游动时突然碰上鲨鱼。
他们在海里游动,彼此距离几码远。夸勒尔游得既老练又不费劲,简直就象在陆地上一般。不久邦德也懂得了在水里不拼力气,看准时间,顺着涡流划,好象是在水中施展柔道术一样。
第二天练习回来以后,珊瑚礁把邦德身上划得满是血痕。夸勒尔先是高兴地取笑了一番,然后拿出药水给他敷伤口。以后每天晚上,他都会用棕榈油给邦德按摩半小时,同时还给他讲当天看到的那些鱼类的特性等等。
夸勒尔明白,除了水里有血或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鲨鱼一般是不主动向人进攻的。夸勒尔告诉邦德,热带海水中的鱼很少有饥饿的时候。它们身上的武器更多是为了防守而不是用来进攻。只有梭子鱼例外,他把它叫做“丑八怪”。这种鱼不知道什么是对手,只有鱼病才能收拾它们。在短距离内,它一小时可以游上五十英里。
那口巨牙其它的鱼设法和它比。
一天,他们正在海中游泳时,发现一只重约十磅的鱼一直跟着他们游来游去,一会儿钻到远处灰色的海水下面,一会儿又悄悄地冒出水面动一下,瞪起的双眼好象发怒的老虎眼睛。它离得这么近,就连它的鳃的轻轻扇动他们也看得见,下颚上冒出来的牙齿和狼牙一样在水面上隐约可见。
夸勒尔从邦德手里接过鱼叉枪,射向它流线形的肚子。那条鱼全身震动,向他们冲来,嘴巴疯狂地张开,好象正在摆腾的响尾蛇那样。眼看它就要扑到夸勒尔面前。邦德用鱼梭使劲向它刺去。没有成功,梭尖刺进它的上面颚中间。大鱼赶紧闭上嘴,死死咬紧梭杆,用力往旁边拉。邦德拉扯不过,松了手。就在这时,夸勒尔的匕首狠狠刺进它的肚子。大鱼拼命摆动着向一边逃去,嘴巴还是紧紧咬住鱼梭,插在身上的叉鱼枪一摇一晃。它左摆右晃,想把陷到肚子里的那只宽宽的倒钩甩开,使出的力气大得让夸勒尔几乎拉不住鱼梭的绳子。他只好紧紧跟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朝一块冒出水面的礁石游去。他爬上礁石后慢慢收绳,最后把鱼拖了上来。
夸勒尔用刀把它的喉咙割断,两人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它牙齿缝里把鱼梭扯下来。
它的利齿已在铁杆上咬起了几个白晃晃的凹印。
他们把鱼带回到岸边。夸勒尔用刀把鱼头砍下,用一根木棒撬开鱼嘴,看到了两排密密麻麻的锯齿,象剪刀一样,连舌头面上也有几颗回牙冒出,象蛇嘴一样。
鱼口两边还各有一颗犬牙。整条鱼重量不到二十磅,却整整有四英尺多长。
“如果不是你,我至少要在医院躺一个月,”夸勒尔说,“说不定连脸都没了。
我太笨了。如果当时我们对着它游过去,会把它吓跑的,它们也象其它的鱼一样,会吓得游走。你害怕这个东西吗?”他指着那排鱼牙说:“你不想再看到它了吧?”
“不想看了,”邦德说,“我可只有一张脸。”
一个星期以后,邦德全身晒得黝黑,皮肤也变粗糙了。每天他抽烟不超过十支,而且从没有沾过一滴酒。现在他已能轻松地游上两英里。左手小指的断伤已完全好了。他浑身上下流露出海边渔民的强悍,大城市生活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
夸勒尔对此十分满意。他对邦德说:“你该上萨普里斯岛了,头儿。”
第八天黄昏的时候,他们回到了旅馆,发现斯特兰韦斯正在那里等他们回来。
“我有好消息给你,”斯特兰韦斯说。“你的朋友费利克斯·莱特已经苏醒过来,很快就会好起来。总之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不得不锯掉他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整型外科的伙计们正在给他面部整型。这是他们昨天从彼得斯堡打电话告诉我的。他很想带个信给你。他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说他非常为没能和你在一起感到难过,还说同定要告诫你别把脚弄湿了,或者说至少别最后象他那样。”
邦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往窗外望了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说:“告诉他安心养病,早日恢复健康。告诉他我想念他。”他转过身来。“我要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搞到了。”斯特兰韦斯说。“大剪刀号明天就到达萨普里斯岛,在玛利亚港办好入关手续后,可能在天黑以前抛锚。比格也在船上,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
另外,据中央情报局的人说,他还有个女人在船上,她叫宝石。
你认不认识?”
“我怎么会不认识?”邦德说:“我要从比格手里把她夺走。她不属于他们那一伙。”
“听说还是个黄花闺女,只是很忧伤,”斯特兰韦斯略带夸张的说,“相貌不错,据中央情报局说,她非常迷人。”
但是邦德已走出房间,来到阳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沉思。他从未象现在这样,要同时处理这么多事情。要弄清财宝的秘密,不让一次重大的犯罪活动发生,现在又有个和他个人生活紧紧相关的人在面前出现。宝石姑娘对他来说已胜过了世上一切。
天上的星星向他眨着眼。那是神秘而又隐秘的信息,但他却没有破译这秘密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