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削掉这些死皮。”医生一面说,一面用尖头器械轻轻地探查帕特里克胸部的一处伤口,“我郑重地建议你考虑使用一些麻醉药。”
“不用,谢谢。”帕特里克回答。他坐在床上,全身赤裸。房内有医生和两个护士。那个波多黎各护理员卢斯退缩在附近。
“帕特里克,这样会很痛。”医生说。
“比这更痛的我都挺过来了。何况我身上也没法扎针。”他说着,扬起左臂。只见上面布满了青紫的针痕。这是他遭受拷问时那个巴西医生不停地给他注射药液造成的。他的整个身体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可见伤痕和血痴。“别再给我注射麻醉药。”
“好,随你的便。”
随后帕特里克抓住床铺两侧的横杆,两个护士和卢斯抓紧他的踝部,医生开始给他三度烧伤的胸部伤口刮削死皮。他先用手术刀把死皮刮离伤口,然后削掉。
帕特里克缩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还是打一针吧。”医生说。
“不。”他咬着牙说。
医生又用手术刀给他刮削死皮。
“帕特里克,这些伤口恢复得很好。照这样看来,你也许根本用不着植皮。”
“好。”他说着,又缩了一下。
帕特里克身上的九处伤口当中有四处已经达到了三度烧伤;两处在胸部,一处在左大腿,一处在右腿肚。手腕、胳膊肘、踝骨,均被绳索磨破了皮。这些破皮之处涂上了药膏。
半小时后,医生完成了那些刮削。他嘱咐说,最好保持不动,不穿衣眼,不绑绷带,至少目前得这样。
他在伤口涂了一些清凉的抗菌药膏,又提出要给他止痛片。帕特里克再次谢绝。
医生和两个护士开始离去。等他们走远,卢斯停止了溜达。他关上门,拉上窗帘,又从自己的白色工作服口袋中掏出一架带有闪光灯的柯达牌一次性照相机。
“从那里开始,”帕特里克指了指床铺放脚的一头,“把整个身子照下来,包括我的面孔。”卢斯把照相机移至眼前,瞄了瞄,然后退靠墙壁,揿了快门。照相机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再来一张。”帕特里克说。
卢斯按他吩咐的又照了一张。起初卢斯不同意冒这个险,说需要老板批准。帕特里克生活在巴西和巴拉圭交界处,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还学会了操几句西班牙语。对于卢斯说的话,他几乎都能听懂。而卢斯要听懂他的话,则比较困难。
但关于“钱”的语言是相通的。终于,卢斯明白了帕特里克所说的他将以500美元作为他照相服务的回报的意思。他同意买三架一次性的照相机,拍摄近百张照片,然后连夜送去冲洗,并将冲洗出来的照片藏好,不让医院的人知道,直至他告诉他该怎么做。
帕特里克身上并没有500美元,但他设法让卢斯相信,他是个诚实的人,并不像外面人所说的那样坏。他一回到美国,就会寄钱来。
卢斯不大照相,也不擅长照相。每次拍照,帕特里克都给予合作。他们近距离地拍摄了严重烧伤的胸脯和大腿,拍摄了伤痕累累的两只手臂,还从各个角度拍摄了全身像。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拍摄得很快。此时差不多到了中午,另一批护士来上班了,过道响起她们滔滔不绝的说话声。
卢斯午休时离开了医院,并将那些胶卷交给一家照相馆冲洗。
在里约热内卢,奥斯马尔以10OO美元现钞买通了伊拉那个法律事务所的一个低新秘书,让其密告所内最近流传的一切小道消息。闲言碎语并不多。几个合伙人几乎没有透露什么。不过电话记录显示,该所曾接到苏黎世打来的两个电话。根据苏黎世那个电话号码,盖伊从华盛顿查出打电话者在某家旅馆。
此外他再也查不出什么了。瑞士人一般是很谨慎的。
该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对伊娃的失踪并无耐心。不久他们私下里的不满便成为会议桌上的正式议论了。她 “欢迎。”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单。
“我是比洛克西分局的。”迈尔斯尽量摆出友好的姿态。
“比洛克酉分局在什么地方?”帕特里克故作惊讶地问。
“呃,这个嘛,我想我们该认识一下,相互了解。
今后的几个月,我们还要经常打交道的。”
“那也未必。”
“你请了律师吗?”
“还没有。”
“打算请吗?”
“这不关你的事。”
迈尔斯显然不是帕特里克这个有经验的律师的对手。他双手抓住床铺下端的横档,气急败坏地盯着帕特里克。“医生说,再过几天,你也许就能上路。”
“是吗?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
“比洛克西的人正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这个我早就看到了。”帕特里克朝电视机的方向歪了一下头。
“我看你还是采取合作态度的好。”
对于这个空洞的建议,帕特里克嗤之以鼻。
“真没想到。”迈尔斯边说边朝门外走去,“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送你回去的。”他扔了一张卡片到被单上,“这是我的旅馆房间的电话号码,需要时来电话。”
“请别等在电话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