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几乎是狂欢豪饮,谁都可以参加的宴会开始了。格鲁申卡首先嚷着要酒喝:“我要喝酒,喝得烂醉,象上次一样,你记得,米卡,你记得,上次我们在这里是怎样交上朋友的!”米卡自己也好象在梦呓里一样,预感到了“自己的幸福”。然而格鲁申卡不时赶他:“去吧,去快乐一下,对他们说,让他们跳舞,大家快乐一下,‘茅屋,你也跳吧,火炉,你也跳吧’,象上次一样,象上次一样!”她继续叫嚷着,兴奋得要命。米卡连忙跑去吩咐。合唱队是聚在隔壁的屋子里。他们自己一直坐着的这一间本来就不大,而且用花布的帘子隔成两半,帘子里面也放了一张大床,床上铺着鸭绒褥子,同样高高地堆着那样的花洋布枕头。这所房子里的四个“上等”房间里都有床铺。格鲁申卡紧靠门坐着,米卡把安乐椅给她移了过来:她“当时” “诸位……你们这是干什么,诸位?”米卡刚开口说,但忽然好象身不由己地,自己也无法禁止似的高声大喊起来,放开嗓子大喊道:
“我明白了!”
戴眼镜的青年人忽然跨步向前,走到米卡面前,虽极威严,却似乎有点匆忙似的开始说:
“我们找您……一句话,请到这边来,这边,沙发这儿。……有一点紧急的事情,必须请您说明一下。”
“老人!”米卡疯狂地叫道,“老人和他的血!……我明白了!”
他象猛然被斧砍倒似的,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了。
“你明白么?你明白了!杀父的禽兽!你的老父亲的血把你告发了!”老警察局长走近米卡的身旁,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他气得无法自制,脸涨得通红,浑身哆嗦。
“这是不可能的!”小个子青年人说。“米哈伊尔-马卡雷奇,米哈伊尔-马卡雷奇!这不对,这不对,……请您让我一个人说话。……我怎么也想不到您会弄出这么个场面来。……”
“可是这简直是恶梦,先生们,简直是恶梦!”警察局长叫嚷说。“你们看一看他:深更半夜,喝醉了酒,同淫荡的女人在一起,手染着父亲的血。……恶梦!真是恶梦!”
“我全心全意请求您,亲爱的米哈伊尔-马卡雷奇,请暂且控制您的感情,”副检察官急速地对老人低声说,“要不然我不能不采取……”
但是这个小预审推事没有等他说完话,就用坚决、洪亮而且威严的声音对米卡说:
“退伍中尉卡拉马佐夫先生,我有责任向您宣布,您被控谋杀父亲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事情就发生在今天夜里。……”
他还说了几句什么话,检察官也似乎插了几句话,但是米卡已经听不懂了。他睁大眼睛诧异地望着他们大家。……